晚上十一点十五分。
漆黑的小巷子里,十分寂静。景梵不紧不慢的步伐,让每一步踩在石板地上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终于,看到了不远处朦胧的灯光。她走到小巷尽头,走出这条巷子,就是信里说的那座桥。
她并没有着急走出去,而是又在黑暗里站了一小会儿,漆黑的眸子往桥上看去。
路灯昏暗,四下空无一人,但能看见就在那小小的桥上,有一个不太清晰的人影悄然而立,犹如鬼魅。
抬脚,没有一丝犹豫,就这样一步一步向那个黑影靠近。
其实,现在的景梵并不知道,就在此时跨出的这一步,彻底改变了她往后的人生。
如果一定要问,她此时为什么没有一丝犹豫。
也许,这才是她真正的选择。
走上小石桥,在那人身后站定。
“你迟到了半个小时。”男人转身。
这个声音让景梵愣了一下!
抬眸,那人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脑海中闪过几个声音……
“这是您的茶。”
“还有……这是一位客人让我给您的。”
“那位客人给您留了话,说‘除夕一起看烟花’。”
竟然是那天茶馆里的服务生!
景梵皱眉,目光却依然平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穿了一件有点老式的灰色格子衬衣,外面套了一件深棕色的风衣。上次见他的时候,一直是昏睡的样子,所以看长相看不出什么。
此时,他那一双眼睛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孤傲、冷酷,还有……疯狂,这是常人不会有的眼神。
桥上的风有些阴冷,河里漆黑一片,水波摇曳,让倒映着斑驳的灯光扭曲变形。
那男人有些偏白的肤色衬着那双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散发着病态的气息。
“想起来了吧。”男人轻笑,像景梵深处一只右手,“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白法。黑白的白,道法的法……”
景梵低眸,看着男人的手,目光平淡。慢慢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握住。
她的手纤细柔软,却很冰冷。
他的手修长骨感,掌心却火热。
景梵本想轻轻触碰一下,刚想收回手,竟被白法紧紧握住!炙热的掌心紧紧贴着她的冰冷的指尖,让她很不习惯。
错愕间抬头,对上白法的眼睛,他脸上依然挂着一抹自信狡黠的笑容。
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的迹象,突然,他朝她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月色朦胧,云雾缭绕,小石桥上两人的影子也被蒙上一层氤氲的光。
“景梵,你还是来了。”白法离她很近,她嗅到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颜料气味。
她并没有任何躲避,目光依然淡如止水,毫不闪躲地直视他的眼睛。
白法的声音平静,却又透着一种笃定,“当你决定看那封信的时候,当你此时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即使你之前再怎么挣扎,你都改变不了了,景梵……你已经陷进来了。”
他手掌的温度渐渐包裹着景梵的手指,尽管她的表情一如往常,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地收紧。
是这样的吧,景梵,此刻你不可能再挣脱。
“‘天才的命运都是被利用的,被各人各取所需。’”景梵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墨黑的眸子带着清冷,“我对任何人的命运都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进来,我来见你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这是景梵对白法说的第一句话,很多年之后她才明白,命运的手是不会为了谁而改变的。
“哦?是吗?”白法轻笑,目光忽然有些轻佻地打量着她的面容,她眉眼清秀,只是眼神里一片死寂。
他忽然松开她的手,但并没有拉开与她的距离。
“嗯……那让我来猜猜。”白法的眼神里带着侵略性,笑容诡异,语气不急不缓,“你没有抑郁症。”
这是陈述句。
“尽管你有好几瓶相关的药物,但你并不想吃。因为你知道……你没有抑郁症。”白法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声音里透着兴奋,“那么……你又是为什么独自一人来乌镇修养?”
连景梵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她的手已经不自觉收紧握拳。
白法继续说道:“你每天重复做着同样的事,你渴望平静……”
他停顿了一下,歪了下头,“不,你并不渴望平静。只是平静才能让你……有安全感。”
景梵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她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那么……又是什么让你这双美丽的眼睛一片死寂?让你的心犹如死灰?让你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人……”白法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好像早已看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