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周鸣远眉头微蹙,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当日与景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冠确实是用铅笔做的记录。
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为什么她要特别在意这么小的细节?
“为什么找吴静借铅笔?”周鸣远深深吸了一口烟,“你仔细回忆回忆,别漏过任何细节。”
林冠顿时欲哭无泪,这么小的事情他哪记得那么清楚。不过,他看周队这么严肃的样子,也是不敢怠慢的。
他绞尽脑汁回忆了片刻,说道:“就是那个男人失踪当天的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去‘空宅’巡查,可是我忘带笔了,于是就找吴静借了支笔……她就给了我一支铅笔。对,就是这么回事。”
周鸣远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如炬,立刻问道:“吴静一直都是用铅笔吗?”
林冠被周鸣远突如其来的提问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是,是,她好像习惯用铅笔,我记得她的很多报告和材料都是用铅笔写的。”
片刻沉默,屋内一片寂静。
这样紧张的气氛,让林冠大气都不敢喘。周鸣远周身飘着朦胧的烟雾,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周鸣远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撵了撵,终于开口了。
“是,周队。”
就在林冠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出去的时候,周鸣远如噩梦般的声音又传到了他的耳中,“景梵的背景,给你三天时间。”
天啊!周队就是周扒皮本人啊!过年也不能好好吃顿饭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林冠微笑着点点头,回答道:“没问题,周队。”
除夕一大早。
景梵就收到一封邮差送来的信。
她并没有任何意外,好像她一早就知道。可是,她并没有立刻拆开,而是拿着信仰躺在床上。
信封是油纸做的,封面是用铅笔写的她的住址与她的名字,依然一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
白皙的手指轻拈着薄薄的纸,她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犹豫。她翻了个身,顺着窗户望向远处的天。
小小的窗户,四四方方,天原来也不过这么大一点啊。
是坐井观天,还是自欺欺人呢。
眼睛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两个小时后,景梵还是拆开了这封信。
依然是用铅笔写的几个字——
晚11点茶馆最近的桥
景梵轻轻闭上眼睛,过了好久,好像睡着了。
街上忽然有人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混着小孩子嬉笑吵闹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墨黑的瞳孔下隐藏着一丝连她都不曾察觉的光。
从下午开始,乌镇的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回家过年了。但是,鞭炮声却越来越频繁,尤其到了晚饭的时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让人听了竟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晚上九点。
景梵穿上大衣,裹了条围巾,临出门的时候还是把那封信揣进了口袋里。
她漫无目的般地游走着,街上基本已经没有人了,挨家挨户都挂着大红灯笼,木板门上贴着大大的福字。
偶尔路过住户家,还能听见屋里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春晚,一家人欢声笑语,畅快闲聊,甚至还能听见麻将牌碰撞的声音。
离她大约三十米开外,林冠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因为天黑,路灯又昏暗,他不敢离得太远。但是街上行人太少,又不能跟得太紧。
他觉得景梵突然在除夕这天晚上从家里出来,有些奇怪。而且,她的行动路线发生了变化。但是,却又找不出任何目的。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在散步,正是因为这点,才更可疑。
今晚尤其的冷,湿冷的潮气从脚下蔓延开来。林冠裹了裹外套,一边悄悄地跟着景梵,一边给周鸣远发短信,实时汇报她的情况。
一个半小时后。
周鸣远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头上的白炽灯把小小的房间照得灯火通明。桌上的保温杯冒着热气,他倚靠着沙发椅,一手拿着烟卷,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手机。轻吸一口,缓缓吐出阵阵烟雾,他正闭目养神。只是,微蹙的眉头已经看得出疲惫之意。
自从那个男人失踪之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周鸣远知道,那人突然失踪一定是有原因的,至于是好是坏,没有人知道。
但是,他唯一确定的是,那个人是一个危险人物,任何时候都不能让那男人脱离他的监控。
上级对这件事也是十分重视,给他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至于景梵……
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孩没那么简单,她与那人的失踪一定有关系。
除此之外……也许她本身也很奇怪,才让他总是想要弄清隐藏在她平淡外表之下的真实面目。
隔壁传来一阵哄笑声,张妙云和几个同事正在看春晚,正好演到一个小品,笑得她前仰后翻。
就在这时,周鸣远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攸地睁开眼睛,看见来电显示是“林冠”,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周……周队……我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