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厚站起来提议道:“往日斗茶都是讲典故,说六道,这未免过于乏味,今日到场的都是各诗社的才子,我们不如以茶为题即席赋诗作词,如何?”
众才子早有此意,对徐子厚的提议一致赞同。
在厅中上首除了王安石、吕嘉问和沈括外还有江宁城、临安、徐州等地十多名及负盛名的大儒、举人和才子。
他们是今日斗茶令评判,自诩才高斗,对作诗这等风雅之事自然赞赏。
知府吕嘉问站起来道:“难得众才俊济济一堂,今日若有人作出好茶诗,本官赠手书一幅!”
一幅四尺中堂展开在厅中屏风之上,“茶禅一道”四字写得浑然大气。
字写得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吕知府写的,得了知府墨宝,相当于拿了一张官场入场券。
众人抚掌叫好,一时气氛更是热烈。
琴声响起,弹琴的不是琴操,而是换了另一个少女操琴。
众人围坐传递着茶花,虽然保持着优雅从容,谦谦君子模样,但无数才子内心都希望花球落在自己手中,好一展才艺。
陈师行俯头对秦洛道:“秦弟,你会作诗吗?”
秦洛道:“作诗这事,不懂啊……”
刚说了一句,手上塞过来一个物事,正是那粉色绢茶花。
他下意识接住,还没有来得及出手。
琴声,停了。
“让那傻子作诗…..“
徐子晋兴奋地低声对令官道。
想象这个叫秦洛的傻子众目睽睽站在场上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就觉得开心。
哥哥说得对,报仇不是往死里打…..
打脸也很痛快。
答不出题者要罚喝茶,挨罚得多者会酩酊大醉,脸青心跳,肚饥脚软,此谓“茶醉”
更何况他的茶还加了“料”,管他喝饱。
令官高声道:“以茶为题,作诗一首!”
再强调:“不能抄袭…..”
赵晃和司徒华很是着急,这个叫秦洛的小子作不出诗来,他们五陵诗社虽然不用集体罚茶,但也很丢面子.
秦洛站了起来。
众人看到秦洛年纪尚小,又衣着寒素,都不以为意地摇摇头。
作诗,没点天份和博才是作不来的,而以茶作诗,难度更高。
这个寒素少年,大概连书都没有念好。
众人看秦洛的眼神复杂,神色各异,有人叹气,有人摇头。
……这个寒素少年,何其幸运,又何其倒霉。
只听得秦洛道,“拿纸笔来……”
场上静了静,咦…..竟然要作诗?
有小厮将纸笔取过来,放在秦洛身旁案桌。
秦洛一手按住纸,一手拿笔,按在砚台上,醮墨。
众人看这少年的架势,均想,似乎真会写诗,但会写的该是那些蒙童诗吧。
众人没在意,继续说笑起来。
秦洛将笔在砚台反复按了按。
提笔,落字......
洁白的宣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出现,陈师行大声念了出来。
“临安春雨初霁….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