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九点了，火车站人头攒动，哭泣声和离别声混作一团，方中青他们受不了这个，没等火车来呢，就早早排在队伍前面想着赶紧上车。

“中青！中青！……“

方中青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喊他，可是人太多，也分辨不出是谁在喊，从哪个方向喊来的，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近。连顺子也注意到了，说道，“是不是有人在喊你，听着不想你妈的声音啊，哎，你妈今天怎么没来送送你？”

“今儿太冷了，我就美让她过来，一会儿回去不好回去的，干嘛来。”

“中青！哎哟，辛亏你还没上火车呢，我这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方中青往左手边一望，就看见宋大爷气喘吁吁沿着站台线跑过来，他身后是汽笛声四起的火车头，正缓缓驶进车站。火车和宋大爷几乎是同时在方中青面前停下来的。

“宋大爷！您怎么来了？”

“你妈给你织好的毛衣，让我送来了，怕你冷。”

“我妈她怎么没来。”方中青接过这件滚烫的包裹，说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大概只有母亲能做到吧。

“来了！半道儿上呢，她让我先跑，怕火车来不及了，你看看果真是差点没赶上不是。”宋大爷摸了几下胸脯，让自己气儿顺了，笑着说道。

火车一停，人们就开始忙活了。

“宋大爷麻烦你了，我妈那边您多帮着点儿，她太不容易了！”方中青被推推搡搡进了火车里，宋大爷也被急忙上车的人们挤出了站台，两人使劲儿挥手。

方中青找好位置坐下来，再望一望车窗外，宋大爷已经被推离得好远，而在不远处，车站进站拐角处，目前正弯着腰喘着粗气，脸上痛苦的表情流露出对儿子的不舍。过了一小会儿，母亲不在奔跑，直起身子，望着火车里无数转身和走动的人，想必是在找她的儿子。

方母没用多少时间，就直直望着方中青所在的那一节车厢，那一扇车窗。她原本早就患上了老花眼，视线模糊。方中青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对视，遂将头扭向别处，眼眶湿润。

火车开动，一切归于平静，所有躁动不安的心以及向往外面的激情也随之消失，空气中凝聚着一股沉重的气氛。方中青头一次经历离别，殊不知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