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牙牌的韩祈拢着袖口微微思忖。
钱佩做事唯唯否否,但凭钱家现在在朝中的地位,他虽为太尉,早已不得圣上重用,是不可能完成运送银两,兵甲那些安排精密、时机准确的行动的,他的背后还有人。那个人权力不小,能救他,所以钱佩抵死不肯开口。
缓步走进大牢,韩祈轻敲着栅栏道,“你的罪责已经定下来的,司马大人亲自落的印,十日后处斩。”
坐在牢中角落里的一惊,带动身上的锁链冲了过来。
“你说什么?”
“你私交商贾,敲诈百姓,甚至不惜谋害人命,难道不该落获此罪?”看他着紧张慌乱的神情,韩祈心里已然有了数,继续道,“本王原本是想同陛下为你求得一条生路,但是司马大人说了,此次若不对你严惩,必然会乱了朝野纲纪,一定要处你死刑。”
话落,他转身就走,似是他此次前来只为好心告知他一声。
“王爷留步。”钱佩慌了,手抓着栅栏,“我只是被人当了刀子使,罪不至死啊。”
原本以为割了官职,落得个流放的罪名也行,到时候司马炎自会派人救他的,跟了他,余生倒也不至于飘零无依。
然而,司马炎似乎没把他为他当作伙伴,出了事,他便想杀人灭口?既然他无情在先,为了保命,就不能怪他无义了。
韩祈回过头来,问,“你听命与何人?”
“廷尉大人司马炎。”他答得毫不犹豫,“高斌之所以能夺得武举榜首,就是司马炎提前安排好的,赌坊和东家也是他介绍给我的,还有清云馆真正的买主也是他。”
果然是司马炎,韩祈脸色沉下来,伸手拢了拢袖袍。
“王爷,求你就老夫一命啊。”
重新回到栅栏前,韩祈道,“本王有何理由救你一命?”
钱佩急了,“王爷心系家国百姓,又与陛下情谊深厚,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百姓不安,陛下为边境忧心的。”
韩祈皱眉,“你若愿意指证司马炎,本王就能保你性命。但你若想出这大牢,就得看你要说的话分量如何.”
钱佩眯眼,“廷尉大人的真实身份,分量如何?”
心口微微一震,韩祈抬眼,故作惊讶,“什么?”
“你们都不知道吧。”钱佩笑道,“司马炎原是北雍的大司马,这是我在花尧被杀之后才知道的,花尧定是无意间得知了司马炎的真实身份被高斌灭了口。”
牢房里光线阴暗,韩祈沉默地站着,一张脸都埋在阴影里,“这也是司马炎要置你与死地的原因?”
“关于司马炎的身份一事,我一直认为他是不知情的。”钱佩道,“他一定要杀了我,是因为怕我泄露出他在暗中偷偷运往北雍的银两和兵甲还有他与幽州郡守暗地里的勾结。”
韩祈眼神冰冷,钱佩担任太尉一职,手中虽没有军权,但是有太尉的名号顶着,倒也能为司马炎在出入关境时省去很多麻烦。
拿出腰间的牙牌,韩祈道,“你可见过这个?”
钱佩眼眸一亮,“这是司马炎给高斌出入北境所用的牙牌。”
“他答应过我,等到北雍拿下甘州就能成为北境一带最雄厚的王朝,那时他会凑请他们的王上,恩赏与我。”钱佩颇有些不满地道,“我钱家世代为朝廷立下多少功劳,先父不过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便再不得重用。”
韩祈一点没有兴趣听他说那些,转身要走。
“还望王爷重诺。”牢里传来钱佩沙哑的嗓音。
韩祈这人虽冷漠寡情,却也是个重诺的人,韩祈走后,钱佩又坐回角落里,忍不住骂了司马杨两句。
狡诈不过雍人,他真是信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