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牙牌的佐证,又有钱佩的证词,韩祈直接与刑部尚书言冠一起去了廷尉府。
然而,廷尉府的差役竟然说,“不巧,老爷昨日有事出了城,恐需些时日方归。”
韩祈皱眉,司马炎是真的有事出城还是怕东窗事发潜逃了。
已经下了朝大殿因为皇帝突然要亲审一桩案子,又重新打开,并且站了许多的人。
三公在侧,九卿到齐。钱佩一案真相昭然若揭。
坐在龙椅上的秦韵,语声冷冽,“北雍屡次进犯我朝,竟是有人背后操纵。”
钱佩穿着一身囚服跪在大殿里,心中很是惶恐,忍不住偷偷看了看一旁沉默着的韩祈。
司马炎已经逃了,陛下大怒,这怒气若是全部转加到他的头上,衡王可还能替他周旋?
心里正忐忑,突然有人上前开口道,“陛下,东凌街赌坊微臣查货脏银共计二十万两。”
“二十万白银?”秦韵怒斥,“这是查获的,那些已经出了关的不知道有多少。”
刘黔沉默,他查了这么久,这些银子大多来源于商贾,也有一些赌徒是被敲诈后变卖家产的,而从赌坊里流出去的银子却进了雍人的口袋。
旁边的花玉拱手道,“陛下,舜元律法,此罪当株。”
一听这话,钱佩连连摇头,“罪臣是受人蒙蔽才犯下大错,求陛下开恩。”
韩祈冷眼看着外头阴沉的天,出府的时候原本是艳阳的好天气,不知怎得,这会儿竟就阴了下来,风从开着的殿门前刮进来,吹的人有些凉。
“你还敢求恩赦!”秦韵猛地伸手往龙椅上一拍,横眉问,“边境战乱不止,有你一半功劳,你竟还敢再求恩赦?”
旁边众臣出列,纷纷拱手:“陛下息怒。”
意识到这一点,钱佩心头一颤,脸上厉色顿失。眼瞧着刘黔要开口答,连忙道:“陛下,都是逆贼司马炎所为,是他利用了罪臣......”
皱眉打断他,韩祈忍不住开口道,“为何司马炎会找上你?”
微微一震,钱佩抬眼,正好瞧见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戾气。
心里的恐慌更甚,看一眼韩祈,又悄悄看看龙椅上脸色越来越差的帝王,钱佩沉默。
“不肯说?”韩祈平静地道。
韩祈问话的态度平和,没有丝毫冲动之意,像是一早就对所有事情了如指掌了似的。
钱佩怔愣,脸色苍白地看着他,犹豫半响,还是开口道:“五年前司马炎突然找到罪臣,以家父手书为证,要向陛下揭发十二年前一桩旧事,罪臣惶恐,便应了他。”
韩祈皱了皱眉,又问,“什么旧事?”
刚要问话的秦韵被韩祈抢了先,看他一眼,继而又将视线落回钱佩身上。
骑虎难下,钱佩跪伏在地上咬了咬牙,韩祈早已查清事实真相,他若不说定然也逃不掉一死,既然他想让他在这朝堂之上说出来,那么在大牢里给他的承诺是不是算数的?
“咚”一声,朝着龙椅上的帝王磕了头,钱佩沙哑着嗓音道,“家父当年为了替先帝寻求神药,曾受恩与北雍国师钟策,被钟策以此要挟家父为其谋事,后来先帝察觉,被当时还在任命廷尉右监司马炎知晓后,将所有家父与钟策所有来往的手书全部嫁祸给当时的中书侍郎唐显,救得家父一命,罪臣被他所言迷惑,这才应允了他啊。”
说到这钱佩以额触地,这个重重磕下的头,如同重重一记闷锤,击打在殿中众臣的胸口。
先帝暮年追求长生之术,昏暴愚昧,最终致使舜元内忧外患,事过多年,又被重新提及,大殿里寂静无声,气氛都有些凝重,在侧的三公九卿脸色都很难看,甚至有人轻轻摇着头惋惜,“竟是被人当了替罪羊,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旁边的花玉敛眉,“若不是他私下同商贾来往,如何会被人当了刀子使却也不敢向先帝求情。”
大殿里安静,即便是这二人说话声极小,龙椅上的帝王却也是听进去了的,沉默良久,秦韵神色凝重,沉声吩咐一旁的内侍道,“朕知道了,带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