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地上的花草也随着狂风浑身抖动。
房间里头的傅沄池抬头一看,外面黑压压的,想必是要下大雨了的节奏。
苏酝笙也跟着顺着傅沄池的视线看去,伸手推了推傅沄池,“快去快去,你看我腿脚不便的,也不好去关窗门。”
傅沄池起身走到门口准备将门窗关上,却只见门外闪过一道白影。傅沄池愣了愣,那白影高高瘦瘦,一头银发随意的挽着,看背影也应该是个容貌上佳的美男子。
他抬着头看向那身影,白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在那一瞬间,傅沄池的思绪都跟着乱了去。
......
“沄池。”那一双紫金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当初还是个少女的傅沄池,而他手上的笔也不停着,似乎在写些什么。
字如其人,跌扑纵跃,苍劲多姿。
“师傅。”她有些发愣,不懂师傅将她喊过来是因为什么,但是隐隐中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只怕......是因为苏酝笙。
师傅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为师把你喊过来,只是因为还有数周就到了你的生辰了。”
生辰......傅沄池还没傻到那种地步,也不会觉得在这种凉风瑟瑟,外头乌鸦乱叫的情况下,师傅还有闲情逸致与她谈论生辰。
毕竟都十多年了,生辰只有她与苏酝笙两人互相祝贺,师傅向来不管这些。
不过想想也是,师傅那般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又怎么会顾得着生辰。
“师傅唤沄池过来,不会只是因为生辰吧?”她微微低下头,不去看师傅的面色。
书房里的烛火突然闪动几下,映衬得师傅那出尘的面庞也多了几分妖艳。
师傅手中的笔一顿,很快又低声道:“沄池,你一直很聪明,很多东西都比酝笙看得透彻很多......”
他这么说着,傅沄池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升起。接着,就听见师傅那干净清澈的声音缓缓传来。
“天命曾在你与酝笙二人身上设下了一个诅咒,自那以后,你们二人就只要是在一起,就从未活过二十四岁......”
说到这里师傅看了一眼傅沄池的反应,此时的傅沄池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面色如何,师傅并不能看见。
过了一会,傅沄池又抬起里头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莫非我与酝笙他......”
看起来,此时的傅沄池很是镇定,似乎说的这些东西,她只是有些疑惑而已。
“这一世,也许也是因为为师的参与缘故,你们的命格提前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笔,手微微一抖,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晕染出一朵墨色的花来。
“为师当年发现你先出世,恰好碰到傅家被灭门,于是便将你带回了道观......也是因为你的先出现,所以为师打算将酝笙寄样到另外的地方去。”
“谁知,无论为师怎么做,酝笙都会来到道观里面来。”
师傅那一双紫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傅沄池,一双薄唇一张一合,口中吐出的话却直接让傅沄池傻了眼。
“天命即将降临,转命的日期为师自会拖延,至于酝笙的生辰,为师也有所改动......”
说着,师傅将手中的宣纸折了起来,然后放进了一个信封里面,等落好了款,封好了信,他便站起身来,将信纸交到了傅沄池的手上。
“师傅?”傅沄池接过信,面上满是震惊,“您,您这是?”
“你选吧。”师傅背过身子不去看傅沄池,“你来决定,谁活。”
傅沄池面色一变,信纸直接飘落到了地上。
若是选择自己存活,想必师傅也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可托付的人,但若是不选择自己,日后定是九死一生......
此时的傅沄池面色变得惨白。
如果师傅想要自己活,只怕这个问题就到了苏酝笙的头上吧?
说白了,不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么?
傅沄池苦笑,然后又重新自地上捡起那封信,刚想说什么,但师傅只是背对着她道:“你回房后看将信交给谁,如果是自己,那就在七月十四的时候离开道观,如果是酝笙......则反之而行。”
这是咬定自己肯定会选择自己离开了吗?
傅沄池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行了个礼,然后低声说了句“告退”便也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乌鸦还在“嘎嘎”的叫着,好不渗人。
之后她便离开了道观,带着苏酝笙给她的生日礼物,死在了去京城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