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愿望，是想让他活着。

在江归寻出征的前一晚上，清言做了一个梦。

这次的梦倒是不那么悲痛。她梦见江归寻及时赶到春陵，此时大战未触发，他们二人齐心协力，倒是在半年内打败了匈奴。

好像世子也从塞外带回来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虽长得平常，但内敛老实，面对外人时也只敢躲在江豫知的身后，看起来是个心思单纯，不会使手段的姑娘。

她没有什么背景，是真真正正的村里的一个真单纯的姑娘，不懂得勾心斗角。不过曲荷就喜欢她那单纯的性子，没逼着她做妾，反而让她做上了世子妃。

曲荷，自己儿子的妻，定是要自己真正喜欢的，所以在之后无论是进宫赴宴还是去别府参席，她都带着那个姑娘，时时护着那个姑娘……

曲荷应该走出来了，找了个心灵寄停而江豫知应也走出来了，有那姑娘的陪伴，有那新缘，日后也是幸福美满。

那姑娘对自己的孩子也十分照顾，也倒是谢谢她，还能替自己照顾好两个孩子。

至于江归寻……

她看到的浊玉居，并无之前那般富有生机，死气沉沉。房瓦桌椅都全落了灰，而他整日酗酒，醉得不省人事。

她看得心疼，十分心疼。

没有了痛哭，没有了呻吟，他只抱着自己最后一穿的衣服，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似是还未走出。

刀和剑被他放在了桌上，可他却是从未动过，那刀剑也早已落了灰。也许是曲荷的话他也听了进去，所以也没想到轻生。

让她惋惜的是，在那之后他未再娶过别人，以后余生皆是孤独一人。他也是糊涂，也傻得很。

房内唯一没落灰的，是躺在地上的张张画像，可除了那一张在下聘礼时聂家为自己描摹的画像有些像之外，其他画中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差点韵味。

他是开始忘了。

清言看到这时唉声叹息了好几阵，心中五味杂陈。

后来的故事她也知晓了，皇家有意除害江家，江家也不愿再做忠臣，江归寻在皇子纷争中选择了太子，太子也如他所愿当了皇家，太子想继续重用江家，江家却选择交出兵权，退出朝廷纷争。之后江家举家搬到春陵，再无立足朝廷。

这也好，也能保住他的性命。

……

她不知自己睁开眼时，枕头上早已被泪水浸透，眼睛红肿红肿的，倒是让江归寻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清言扑在他的怀里，鼻间皆是他缓缓的呼吸声，顿时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她摇了摇头，“没事。”

江归寻垂下头来，揉了把她的头发，轻声问道，“是做噩梦了？”

“嗯。”她闭上眼，只想在他怀里继续睡会。江归寻见她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猜想她是睡着了，也没再叫醒她。

江归寻望着花板，心中五味杂陈，想起聂戒所的话，总让他觉得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