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梁巧诗家,黄路友家则是简单安静得多,只要爹妈不在家就没人能管住他,上了年纪的奶奶自知跟不上时代的变化,思想跟现在的社会有一定的差距,也就从来没有将自己的观念强加给他
。平时周五晚上回来就一起吃个饭看个电视,听老人家吐槽隔壁的早餐店怎么一大早就开始吆喝,一起玩的阿嫲怎么讨人厌,之后就可以安静地度过周末。
老人上了年纪就容易犯困,特别是跟黄路友谈话的那个劲,问一句答一句从来不会拓展。没多久黄奶奶就开始打瞌睡了,黄路友趁机结束话题扶着她进了房间,临走时看了下墙上挂的老式钟,才八点多,平时在学校就才上完第一节晚修课。
上王者峡谷逛了一圈,好友的头像都黑着估计在挨批,甚是无聊时就只想学习。
—小美,上来开局。
—开个鬼,正在接受组织的批斗呢,那两个人恨不得开场教育相声大会。
—那祝你好运,明天替你“收尸”
—滚
他突然感慨,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特立独行的性格,不是每个人都有老黄家的亲人。
“嫲,你有老黄书房的钥匙吗?”
“喊什么啊,别来吵我。要是就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黄奶奶絮絮叨叨的,“刚睡着。你个死孩子,你给我小声一点。”
“好好好。”黄路友无奈摇摇头,老婆子真的越老越可爱了。“绝对不发出一点声音。”
黄路友回来一般都不会带书,作业要么是回来之前做完,要么星期天晚上再补,补完就刚好收。
想起以前植美宏跟商量过一个大项目,两个人合作卖断他们班的作业,他负责“拉生意”,黄路友负责写作业。
“我去拉生意不比你快吗?”黄路友问。
“为什么?”
“你不觉得我比你帅吗?”那天下午,夕阳下的黄路友靠在篮球框架下散发着光芒。
“···”
植美宏以为他是不愿意干抛头露面的事情才这样分配,“作业嘛,谁不会做。只是快不快的问题,我质量同样保证。”
“你自己都说了,谁不会做,你觉得有人需要吗?”黄路友白了一眼他,脑回路真长。
这个重大的商业项目被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他俩不知道,作业真的有人不会。
拿着钥匙就上了二路的书房,他家老爹自从开学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作为奥赛班的班主任,就像做了那整个班的老妈子,从学习到生活,还要兼顾他们的心理健康。
书房里并没有这个学期的相关教材,只有书桌上放着高一的数学必修书,书架从来不放教材,至于那些书他从小学看到现在,其中他特别喜欢的起码看过三四次。
他百无聊赖翻着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这是唯一一本他翻过一次之后就不想看的书籍。他觉得无论怎样,自己的思维够不到那种程度,只会扭曲作者原意,所以一章过后就决定这样放着。
再次拿起,自己果然是毫无进步。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植美宏那边发来消息。
—还来不来,批斗大会提前结束了。
—就来!
他随手拉开柜子把书放进去以便明天方便拿,他会读下去的,也许明天也一样无聊,也许不想承认自己真的毫无进步。
柜子整齐地放着各种文件,“2016级新生入学名单”的牛皮档案袋吸引了黄路友的注意力。
—小美,先不来了,我找到更有趣的事情了。
—什么什么,带我
—双人游戏,已经人满了
—我愿意做你小弟永远追随你,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哥哥
—滚,真的,抱歉了
—好吧
黄路友迫不及待打开那个档案,里边果然是一个信息收集册,有学生的家庭住址,入学成绩,个人的身体状况以及最重要的个人联系方式。
黄路友也没有心思看别人的,一页一页盯着名字栏看,只是翻到三分之二都不见梁巧诗的名字。
他从头看了一下成绩栏目,731,729,727,727···
“老黄还真是。”对于他爹他只能无奈笑笑。
“哭包不会擦边进吧。”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她的大头像,忍不住就笑了。
“714啊。”一中当年奥赛班的录取分数线就是714分,“还真是擦边进。”
他看了眼联系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在添加朋友输入她的号码。
“微信你要给力一点强制她绑定手机号码啊。”
搜索结果出来“路随诗酒”,他用手搓了把脸,呼了口气。
他以前的“添加朋友申请”的文字是“你好,我是黄路友。”但是先想起在公交车上她那样躲着自己,直接这样发送肯定被拒绝,就把“我是黄路友。”删掉了。
点击发送之后就把手机反扣放在桌子上,他现在只想做两套数学试卷来净化心灵。
刚刚给梁筏呈发完信息刚想退出就看见“新朋友”的添加,她看了眼就没管了,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凭着印象想了一下月考的数学试卷,数学是她的致命点,是她这辈子都搞不懂的科目。
黄路友盯着信息表的大头照看着,梁巧诗长得并不是特别惊艳,皮肤黝黑,未经化学药品浸泡的头发有点弯弯的但不是卷,发梢还有点枯黄,整个人脸色苍白显得营养不良。而且从某种奇怪的角度看她就会觉得有点大小眼,其实主要因为左眼是双眼皮,右眼是单眼皮。但是胜在脸是巴掌脸,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99。数学居然没有三位数,哭包啊哭包,你怎么敢在奥赛班混的。
—别人数学几乎满分。
—语文115还挺高的啊,那那次还哭。
过了一会他拿起手机看了下信息栏,空的。
他知道梁巧诗肯定装作没有看到,那就让她做点反应吧。
他重新搜索了一下,点击了三次添加。
虽然关了静音,但是信息进来的时候,屏幕总是会亮一下,梁巧诗不得不拿起看一眼,“到底想干嘛啊?”
这次她直接就点击“拒绝”。
黄路友看着被拒绝的信息,知道她在玩手机,“在就好,就怕连手机都不看。”
他又在添加好友那里输入她的号码,但是在“添加好友申请”那里写上了“为什么拒绝我?”
梁巧诗直接拒接,黄路友每次收到拒绝就重新添加。如此三次之后,梁巧诗在拒绝原因写上了“不加陌生人”。
于是两个人就在微信的“添加朋友”和“拒绝”的两个功能中聊起天。
—“都有电话号码了,我不是陌生人。”
—“我不认识的都是陌生人。”
—“不是,你认识我的。”
—“名字。”
—“那说好,说了名字不可以拒绝,不可以不理我。”
—“那得保证我真的认识名字的主人。”
—“你好,我是黄路友。”
梁巧诗看到那个名字手都在颤抖,她一手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两眼空洞地盯着日历。
“梁巧诗,你的语文桂冠被七班的第一名夺走了。”
“梁巧诗,七班的黄路友年级第一耶。”
“梁巧诗,你跟第一名分差太多了。”
“梁巧诗···”
各种声音在脑中蹦跶,无论过去多久这些声音依旧时常在耳边响起。只是现在她不会再哭,她趴在桌子上想黄路友加她好友的目的,是这次月考考得很厉害吗,想来羞辱吗?还是想炫耀?
黄路友已经做好要么直接被拒绝,要么被她无视的准备。这两个结果他都不怕,电话号码都在手上了,还怕她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