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姑姑比奴婢来得早,虽然也是姑姑,但一直做没得什么好差事,也没正经分什么事给她管。平日里毓秀姑姑不怎么出门,也很少与人交往,只和玉纹姑姑话多些。那几次听吩咐等吩咐,她都找借口出去了,但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奴婢实在不知情。”
“你这么个懂得钻营的聪明人,对于毓秀去了什么地方,竟没关注过?”莹妃声音上挑,明显是不信。
“奴婢怕。”金钟儿落下眼泪,又因为畏惧,赶忙用手抹了。
“谋害皇后娘娘你都敢做,你怕?”
“奴婢真的怕。”金钟儿吸吸鼻子,“第一次拿金元宝,奴婢就不敢,但那屋子里都是皇后娘娘贴心人,奴婢若是不随着他们,必然是个死。入了她们的伙以后,奴婢日日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事情暴露,也曾想过要不要找皇上、或者诸位娘娘说清缘由。可在见识了她们的手段以后,又怕被她们杀人灭口。故此打定主意,只听命行事,多一丝儿都不管不问。有一次,奴婢撞见毓秀姑姑在竹林与人说话,奴婢当时便背转身体,捂住双耳的跑了。过后毓秀姑姑大加赞赏奴婢,还给了奴婢一份地契。奴婢从小是穷怕了的人,有了银子,田产,便觉着安心。这件事儿,奴婢连玉纹姑姑和常嬷嬷都没告诉过。”
“你委身曾嬷嬷,告发月娘、设计助皇后娘娘驱逐月娘出宫,入伙谋害皇后娘娘,这种种恶行,都是为了银子?”
舞贵妃见莹妃没什么再问的了,便喝了口酒,问出自己的疑惑。
金钟儿跪在地上静默一会儿,竟然“嗤”地一声笑了起来,“舞贵妃娘娘,您这话,问的有趣。”
说着,金钟儿挪动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跪的更舒服些。
她又摸了摸鬓发,而后抬起眼睛,扫过舞贵妃面前的海棠冻石杯,淡淡的说道:“诸位娘娘都是大家小姐,璃嫔娘娘虽然不是,但从小有母亲庇佑,也是没吃过苦的。娘娘们可知道民间一个女孩儿能换来什么?奴婢告诉娘娘门吧,丰年之时,一个五岁的丫头能换一贯钱。灾年,若是灾不大,也能换一二百个钱,若是赶上大灾年,那一个五岁的丫头,只得两个粗面饼。就这,还是好的。奴婢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她们当中的两个给家里换了一斗粟米,十斤棉花,还有一个换了一顿酒席。”
“换,酒席?”开口的是枫美人,她年纪小,此刻满面疑惑,眼睛都瞪圆了。
“我二姐被我爹和我爷爷卖给了一个庄户人家死去多年的儿子,配了。”金钟儿低低的笑了起来,“地里闹蝗灾,家里吃不上饭了。大姐换的粟米将近吃光,爷爷和爹早起出门说是想办法。中午,二姐和我好好的在河边洗衣裳,我爹和我爷爷从外面回来,在河边打量我们姐妹许久,指着我让我回去帮娘烧饭。饭还没熟,我二姐就水淋淋的被人从河里捞了上来。她淹死了,正好,配。这样我爹、我爷爷能去吃一顿酒席再带些残羹剩菜回来,家里也省了一个人的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