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琪其实是明知故问。欢欢一旦下定了决心的事情，无论麦琪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反正欢欢也听不进去。

“我当然不会把抚养权给他了，他算什么东西。”欢欢的语气里既有不容置疑的坚定又有轻蔑。

麦琪撇撇嘴，没有说话。

只是，欢欢对孔汉书鄙薄的语气让麦琪很不舒服。

欢欢和孔汉书都是麦琪的大学同学。在这个城市里，了解孔汉书的人，除了欢欢，就只有麦琪了。

从大二起，孔汉书和麦琪都先后进入宣传部，麦琪一心一意地写各种杂文稿件，孔汉书一心一意地写小说，算得上两个彼此惺惺相惜的文艺青年。

欢欢是读了孔汉书的小说之后，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麦琪想起当年欢欢对孔汉书的一往情深，恨不能掏心挖肺地向他表达爱意。

麦琪不由地暗自感叹起来，当初爱有多深如今恨就有多深，哪里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感情？

百合吃了午饭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盒给麦琪带回来的盖饭。

欢欢低头喝着咖啡，沉思着不再说话。麦琪让百合把饭先放到储藏室里去。

麦琪站起身来，“我们去里边坐吧。”麦琪指了指储藏室。

有百合在，麦琪和欢欢在吧台这里说话不方便。

欢欢端着咖啡走进吧台，跟在麦琪身后进了储藏室。麦琪把吧台里的圆凳拖入储藏室，两人侧面相对坐在操作台的一角。

麦琪从水果柜里取出一个丑橘，剥开了掰成两半，递给欢欢一半。

“米诺需要一个爸爸陪伴他的成长。”麦琪想起米诺四处找爸爸的可怜样子。

“米诺的爸爸绝对不会是孔汉书这样的垃圾。”欢欢依然是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

这句话让麦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扭过头去，看着储藏室的门。

欢欢的任性和强硬，毫不遮掩地彰显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从欢欢宣布孔汉书是她男朋友的第一天起，麦琪就在心里隐隐地感到不安。

麦琪了解孔汉书的家世，也了解他的性格。孔汉书和欢欢之间，原本就隔着山山水水遥不可及的距离。

麦琪相信，孔汉书早已感知到他和欢欢之间的距离，只不过欢欢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你还爱他吗？”麦琪知道这一问完全多余，可是她还是认真地看着欢欢。

欢欢和麦琪对视了几秒，忽然间就泪水盈眶，“我恨他。”

麦琪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餐巾纸，扯了一张递给欢欢。

欢欢很少示弱，也很少哭。至少在麦琪面前，这几乎是麦琪第一次看到欢欢流泪。

百合在储藏室探头看向麦琪，“表姐，要卡布奇诺。”

麦琪在欢欢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便去了吧台。

人生的错位早已注定。

喜欢用书写汉字的孔汉书偏偏读了外语学院，自幼衣食无忧家境优渥的欢欢，偏偏嫁给了一无所有却生性散漫不羁、热爱自由的孔汉书。

麦琪站在咖啡机前，思绪万千地看着深褐色的咖啡液从出口流入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