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来年会有大灾!此灾不解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啊夫人!”
路边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浪老人,颤巍巍的伸出两只枯瘦如柴的双手紧紧抓着时烟的裙摆,拦住了她的去路,在她面前疯癫的大喊大叫,吓的她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呸!哪里来的乞讨老汉!还不快松开我家夫人的衣摆!”一旁的大丫鬟留青见状忙拉着时烟摆脱老汉的束缚,随车的护院经过她这么一呵斥也顿时反应过来,赶忙过去拉开乞讨老人。
“夫人!夫人!求求你给老夫一块饼子食用吧!老夫命定饿死,生死簿上活不过今日辰时,如不及时和夫人说了这破解之法,只怕夫人死后也无法投胎转世啊。”乞讨老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时烟,手里紧抓着她的衣物任由她怎样撕扯也不松开,俨然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即将老之将至。
“留青!你快给他拿些吃的!”时烟转头急切的吩咐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祈求通过给予老汉吃食,让他松开自己的衣物。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老汉大喜过望,垂首在地上“砰砰砰”的给时烟磕了几个响头。
时烟趁着他松开自己裙摆之迹,赶忙跑到一旁停着的马车边上,省的这老汉待会儿又扑到自己面前。
“夫人快些上来!”留画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急切的拉时烟上去。
几人进了马车,命令赶车的马夫快些离开这里。
马车一路狂奔,不久便行至了因县城镇平坦的石板大路上。
“呼——这拜佛的山路上怎么会出现这么吓人的疯子来!”留画后怕的冲对面的留青说着话,手里不忘拍了拍时烟的后背,给她递过一杯茶水。
“山路上什么人都有,佛祖又不是只有你我可拜,下次来了多带点护院就行了。”留青皱眉担心的看着吓得不轻的时烟,嘴里说些话想安慰下她。
“嗯。”时烟敛着眼眸,喝了一口热水压下了心里还未抚平的惊悸。
“说起来……夫人今日只食用了早点,午间又拒绝了佛寺里方丈分配的素斋,现下这么一折腾估计也饿了,不如吃点莲花糕果腹。”留青说着,随手拈来一片莲花糕递给时烟。
时烟正要接过来,面前陡然闪现刚刚那流浪老汉痴癫的面孔来。
“留画!你刚刚可给了那老人饼子?!”时烟焦急的抓了一把身边留画的手,吓得留画直接哆嗦着颤抖了一下。
“我们……哪里来的饼子给他,只桌子上这一盘莲花糕和绿豆糕……刚刚为了摆脱那老汉……哪里还记得这等随口的承诺。”留画看着双目圆恐的时烟,怔愣了片刻,语句断断续续的略有些心虚。
“你……”时烟看着她,对自小陪着自己的丫鬟打也不成骂也不成,直气的胸口闷疼。
“你快去差人回去看看!”
一刻钟后,护院站在马车外禀报:“夫人,那老汉已经饿死在路边多时了。”
“现在是何时辰了?”时烟颤颤巍巍问道,手心略有冷汗。
“辰时一刻。”留青答。
“啪嗒!”
时烟手里的描金蓝孔雀瓷茶杯从手中脱落,在三人脚下滚了几圈,最终杯口朝下覆盖在角落的地面上。
三人面面相觑,久久不能言语。
……
因县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湿了小巷里灰亮古朴的石板,顺着石板路缝隙里的青苔藓翠,和着泥水缓缓沿板块间的纹路流向家家户户。
巷子东边榕树下,一户姓时人家的宅子坐落此处,细数下来,估摸住着有二十多年了,只不过时家主族一脉十年前早已搬离因县,据知情的人传言,他们是交了大运,被京都里的贵人提拔,举家搬迁到京都当贵人去了。
四月已逝,因县碧色的天幕灰如烬尘,暂且阻碍了这时刻不能停歇的密雨。南巷西边,与时府隔路相对的檀府门房晨起了,抬眼看了看天色,暗觉今日无雨,便将红漆木大门打开,拿起门后暗厢里的扫帚,闲适的开始扫起了夜里残留的积水。
院内,晨鸣的锣鼓声响起,丫鬟婆子们急中有缓、有条不紊的穿衣梳发,不过一刻钟就已经收拾妥当,各司其职,纷纷前往各自主子的房里服侍主子们晨起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