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庵内,灯火昏暗,隐隐有几分血腥气门咯吱的开了,师太前脚刚走,后脚就差人掐灭了烛火,留下几十张绣活花花绿绿的堆在潮湿的水泥地上,那小道姑临走前好心的出声提醒:“沈柔,再做不完,按规矩,可是要割到手上来了了。”
沈柔双瞳一凛,却不敢抬头,心里明镜儿一样知道,若是这绣活没有赶在五更之前做好,迎接她的非打即骂,更残忍的是……朦胧间看着自己已经被砍秃了的脚掌,沈柔叹了口气:“明天做不完,怕是真真儿要砍到手指上来了。”
这是尼姑庵的规矩,做不完的活计,就拿身上的皮肉来换。
来尼姑庵有多久了?沈柔也不大清楚,或是两年,又或是五年了吧,她的父亲只说,等局势安稳了接她回府,她便一直苟活着,只为还能拖着这残破的身子,回去给桑家报恩。
沈柔做着手上的活计,嘴里一直念叨着养父的恩情。
“我本是前丞相之女,爹爹却不安分,接杆造反,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我只是罪臣之女,却被刚上任的丞相冒着大不讳的风险收留,并且待我视如己出,百般爱护,如今,更是怕我受到责难,更冒着窝藏朝廷重犯的危险,将我收留在这里,这份恩情,我做牛做马也难以回报……”
一阵娇俏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只看见有个影子推门进来,沈柔使劲眨了眨干涸的眼睛,却依旧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她的眼睛差不多是瞎了,耳朵却还灵敏,能根据声音判断出是养父的亲女儿桑采。
沈柔由不得一阵欣喜,桑采来了,定是父亲要来接她回府了。
沈柔满怀欣喜的摸索上前去,就被人一脚踹了开去,小腹一阵抽紧了的疼痛。
“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能近采姑娘的身?”
是靡烬,是靡烬的声音,沈柔听出来了,随即又是一阵的不可置信,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可小腹的疼痛让她想不了其他,抽搐着捂紧自己的肚子,浑身使不上力气,感觉有什么液体顺着双腿之间流出来,意识弥留间,沈柔听见娇俏的声音嗔怪:“你看你,容器又受损了,还得让她多活两天,把血参修复了。”
“我这不是让她多活几天,为了采小姐能多出几口恶气啊。”靡烬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看得桑采娇媚的脸上飞上了几朵红霞。
“你可真坏,跟你弟弟比啊,差远了。对了,靡黎知道沈柔还没死么?”
靡烬眼中不悦的光芒闪烁几下,刚毅的脸上此刻尽是宠溺,放低了的嗓音多了些磁性。
“早三年前就以为沈柔死了,到现在都嚷嚷着要给沈柔殉葬呢。”
果然,桑采的神色马上紧张起来,随即又不屑的轻哼一声:“就她也配。”还不忘用脚踹两下地上昏迷的人,要不是要她肚子里的东西,哪容得下她活这么长时间,还与靡黎相识。
“去,叫几个人把她抬到柴房,用凉水浇醒她,我有话要告诉她。”靡烬答应了一声,桑采的脸上神采更甚,她见过这个男人神采高傲的样子,在她面前,还不是一样的奴颜屈膝。
靡烬没有叫人帮忙,只在桑采走后,轻握住沈柔没有了脚趾的双脚,沈柔只感觉脚掌上钻心的疼痛,可还是激不起昏迷的意识,沈柔不知道的事,靡烬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想就此了结了她,可不知道什么原因,靡烬还是松开手,眼里的隐忍和痛苦没人能看到。
再次醒来时,沈柔浑身都冷的发抖,手臂上的皮肉被烧铁烙成焦黑,巨大的疼痛差点让她的意志崩溃,现状由不得她不明白昔日的姐妹为何如此对自己,她刚张口准备喊叫疼痛,嘴巴就被塞进一块烧红的炭火,皮肉烧焦的声音在脑袋里回想。
桑采鼓掌嬉笑,一如从前在沈柔面前讨巧卖乖的样子。
“好一个焦美人啊,若是黎哥哥看到你这副样子,还会要你么?”
沈柔已经让疼痛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管不住的摇头,想把身上的疼痛都摇出去,可桑采依然不依不饶,她钳住沈柔的下巴,沈柔从来没有发现她的力气这样大,只听桑采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是黎哥哥知道了你还亲手杀死了自己姑母,又会作何感想?只有九岁的孩童啊,竟然送给自己的皇后姑母一杯毒酒,可怜皇后娘娘,在丞相抄家的时候都未殒命,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外甥女手上。”
一句话让沈柔清醒过来,她想说话也想发疯,可是喉咙里除了带着疼痛的呜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听声音看,桑采笑的更加开心了。
“你怕是不知道那害你家被满门抄斩的龙袍是谁放的吧?”桑采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是绽放的罂粟,艳丽地刺眼:“是你视为恩人的我的父亲大人啊,你哥哥的血,把那龙袍染成了红的,父亲他们都说,还没有见过哪个孩童的血有那样多呢。”
沈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姑母死时阖不上的双眼在她的眼前放大,折磨的她痛不欲生,桑采还在继续说下去:“记得你最爱的烬哥哥么,还在你的肚子里埋下了血人参的根呢,你以为,完不成活计就取皮肉来替,就是尼姑庵的规矩么?你每日饭食的肉荤,可都是你身上的血肉呢。”
沈柔的眼神在恨意的冲击下竟然清明了过来,她的耳朵,她的脚趾,她身上的血肉竟然被自己一口一口吃进嘴里。
沈柔的身体因为愤怒不断扭曲,想呕吐又吐不出来,“哇”的一声,吐出几大口鲜血和肉块出来,桑采这才满意地点头。
“这就对了,血人参要在人五官最清明的时候剖开肚腹,连根拔起来,起先听说你熬坏了眼睛,桑府上上下下,还担心了好久呢。你可知道你为何来到这尼姑庵呢,替人做了顶罪的羔羊还如此地天真,若是你父亲泉下有知,怕是要气的掀开棺材盖吧,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父亲可是死无全尸暴尸荒野了呢。”
桑采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匕首像划拉水果一样,将沈柔的肚腹一寸寸剖开。
沈柔受着剖腹之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冰冷的铁刃剖开,肚子里一颗血红的人参被连根拔起,甚至拉出了腿和腹中的筋脉。恨意滔天,脑海里不住回响着报仇的话语:“灭门之仇,食肉之恨,不共戴天。若有来生,我定不死不休!”
沈柔就那样看着自己的生命随着血液消逝,桑采改用薄薄的刀片,一片一片割着她剩余的皮肉。
“血参啊,处子是没办法养育的呢,为了找那些个壮汉,母亲都头痛了好几日没有睡着觉呢,姐姐你说,该不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