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帝不欲再多纠缠,便一挥衣袖,将三人遣了出去。
阮甫诚走出养心殿,回首看了几眼,又看到太子一脸悲切,心中感叹:皇帝昏庸无道,听信谗臣,实乃国之不幸,如今北狄国虎视眈眈,这大启的江山怕是危矣。
曹德舟看到阮甫诚垂头丧气地离开,心中畅快不已。他与阮甫诚向来政见不一,且因阮甫诚以贤臣自居,处处压他一头,所以积怨已久,如今阮甫诚虽官居要职,却失了皇帝的宠信,那便是去了倚仗,还怎么斗得过他,皇帝现在正听信于他,他曹德舟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赶在太子和阮甫诚之前选出议和的使臣,令其调查伊塔木王子屠杀和亲公主一事,同时也要坐实镇国公无视皇命,为贪军功,擅自发兵的罪证。一想起镇国公殷煦那副油盐不进的傲慢样子,曹德舟就狠的牙痒痒,殷煦不是自诩将门公府,又有军功在身,瞧不起他么,那这次他就要让殷煦看看,谁能掌控谁的死活。
……
北狄国王城内,北狄王乌丸达坐在王座上,面色不善地看着座下的两个儿子。
呼善王子上前一步,抬起右手护在心口前,屈膝说道:“父王,王兄此举太过冲动,恐怕已经伤了北狄与大启的和气。”
伊塔木王子冷哼道:“和气,和气有什么用,能填饱肚子,还是喂养牛羊?王弟,我看你如今是越发的像那个汉女了,你可别忘了,你骨子里流的可是我胡族的血,别因为被一个汉女养了几年,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住口。”呼善大怒,当即出言制止道:“王兄,她是我们的母妃,不得对她不敬。”
伊塔木听到呼善又在护着那个汉女,心中愤然,既然那个汉女人都已经死了,那他势必要令她在父王心里彻底消失。
“不敬?”伊塔木嗤笑一声:“人都死了,还需要尊敬吗?而且,呼善,你记好了,我们的母妃只有吉雅王妃一人,至于旁人,什么都不是。”
“王兄,你……”
“够了”听着两个儿子的争执,乌丸达失了耐心,直接开口打断两人的口角,然后说道:“伊塔木,你自己说,你为何要截杀和亲公主。”
伊塔木听到乌丸达的话后,心中一紧,父王这是要追究此事,便跪地道:“父王,大启人诡谲奸诈,意图不轨,当年寿阳公主嫁于北狄后,竟害设计害死我的母妃,用心何其险恶,如今大启又要送来和亲公主,儿臣恐对父王不利,这才痛下杀手,还请父王明察。”
呼善听到伊塔木这般辩解,急忙开口道:“父王,当年的事情已然查明,是吉雅王妃误食过多的生马奶,这才殒命,与寿阳母妃无关。如今大启送来和亲公主,也是我北狄主动提出的,并不似王兄所说的那般。”
伊塔木向来讨厌这个婢女所生的王弟,虽出生王族,却血统卑贱,之后又被过继到那个汉女名下,崇尚汉文化,学的一身酸腐味,做事唯唯诺诺,完全不似胡人这般勇猛果敢,可偏偏又最得父王赏识。
伊塔木听到呼善又在和稀泥,心中不悦,好不容易弄死了一个,他怎么会再放一个进来:“父王,如今镇国公已经发兵攻打我北狄边境,这般迅速,想必早有准备,他们大启根本就不想和亲,说不定就是想借此机会,将我北狄一举拿下。”
北狄王乌丸达听到两个儿子的话后,陷入沉思,两个儿子所说皆各自有理,呼善温和谦善,向来主和,而伊塔木急功近利,野心勃勃,向来主战,一心想要吞并大启。而此时,乌丸达虽本欲议和,但发生这种事后,镇国公直接发兵,确实令他不得不多加考量,这和怕是不好议啊。
伊塔木见乌丸达又沉思起来,微微有些着急,生怕这个父王想得太多,又歇了征战的心思,转而卑屈议和,到时候他可未必能再次成功截杀和亲队伍了。
伊塔木想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开口说道:“父王,北狄今年天灾不断,牛羊病死过半,如今天寒地冻,怕是难以维系,而北地边境的大启商人却在落井下石,米粮价格一夜间翻了数倍,实在是要置我北狄于死地啊。”
对于牛羊病死的事,乌丸达也是知晓的,每每遇上北狄天灾,食不果腹之时,大启的商人都会坐地起价,这已经司空见惯,如今再次提出来,确实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父王三思啊,我北狄子民如今生活艰难,实在是无力支撑战事。”呼善王子见乌丸达听了伊塔木的话后,面色有些松动,暗道不好,赶忙出口劝阻。
伊塔木斜眼瞥了一下呼善,开口说道:“父王,正是这种时候,才越应该一鼓作气发动战火,否则只会越演越烈,我北狄将永远沦为大启的附庸,任凭欺凌。”
乌丸达闭目沉思一会后,缓缓睁开眼,坚定地说道:“就依伊塔木所言,对大启开战。”
“父王圣明。”伊塔木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如今父王主战,这王位势必就会落到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