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走的第三日便是上山的时候,寅正之时所有亲眷就已经聚齐。五更天还不算大明,一群人披麻戴孝吹吹打打的出了门。
送葬的队伍在村子里走了一群,便到早就挖好的坟地,把阿祖埋了下去。
念芝禁不住的自嘲,送葬这件事情,她竟然已经这般熟门熟路了。昨天时候,她竟然还记得去城里买两口袋米糕回来。
像阿祖的年纪,在农村来说是喜寿,按照习俗,即便不是亲属的,都愿意上门讨要两块望坟的米糕。望坟米糕,就是在坟前供过的米糕。
即便听王氏的话,可今日看到阿祖的棺材被土掩上的一刻,念芝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念芝哭得梨花带雨,衬得旁边干嚎假哭的夙二雁极其滑稽好笑。张氏的大女儿夙大娟也回来的,见妹妹这个样子十分不喜,暗地里拿手拧了她的腰。
夙二雁气急,又不敢反抗大姐,只好默默把这个气算到念芝身上。
坟前礼仪结束,念芝一个人拖着两口袋米糕回去,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却在将将要到家门之时,被夙大娟拖着夙二雁抢了过去。二人一人一袋米糕,满脸堆笑的迎上早等在家门口的村民。
“来,大家自己拿,刚望坟过的米糕。”这种讨好大家的事情,这姐妹两自是很愿意做。
“对对,婶子,你家两个小的怎么没来,那你多拿两块。管够,管够。”
“虎子,你没吃早饭就过来了吧,来赶紧的。”
姐妹二人招呼得热络,村里人都围着二人,真正买米糕,拎米糕的念芝,反倒被挤在了一旁。
“长辈刚刚入土,你们就这样嬉笑打闹,成何体统!”热闹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声音不大,却也震得一群人安静了下来。
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穿作华贵的老夫人。老夫人虽然浑身藏青,可衣服里的金线纹路,和身边的丫环,多少还是透露出她不一般的身份。
老夫人简单的两句话,惹得本来围着大房两姐妹的村民,都略略的散开了去。仿佛靠近了,便被连累。
“李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先前隔了人群,念芝没有看到李老太太,这下人群散开,念芝忙迎了上去。来人正是辅京府尹李全安的母亲,上次找念芝打探消息的李老夫人。
“本意是过来吃两个望坟米糕,沾点长寿。没想到,看到这样乌烟瘴气画面。”
夙大娟是嫁给城里开蜜饯果子铺的张三喜做续弦,多少也算是跟着长了些见识。虽说认不出老太太是哪家的夫人,但也知道来头必定不小。
相比之下,夙二雁就是个不长脑子的,从小骄横惯了,听不得半点不好的。老夫人拢共说了两句话,不是说她成何体统,就是说她乌烟瘴气。
夙二雁没读过书,也知道这两句不是好听的话。一气之下,顺手就把手里剩的小半布袋的米糕砸到了地上。
“我管你是谁,这米糕你想吃也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