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休宁远缓缓抬起头,眼底撑着细碎的光芒。微弱的,不可置信的,心翼翼的光。
这是季清栀留给他的活下去的希望。
休宁远的声音呐呐的,还未开口又红了眼圈,“清栀她,没有其他的话了吗?”
安翁摇头,“对于您,只留下了这个托付。”
“其他的话,是留给叔叔阿姨的。”安翁再次将视线转向季清栀的父母。
“她了什么?”季清栀的母亲脸色苍白,一开口就是破碎的嗓音。
安翁看着妇人,语气落得极轻,“她,她知道您和季先生会难过,她不能尽孝,觉得很抱歉,如果下辈子有机会的话,她希望还可以做你们的女儿。”
低低的呜咽声再次溢出唇瓣,季清栀的母亲还是没忍住崩溃大哭。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崩溃,但每一次都带着难以平复的汹涌,带着彻骨的疼痛与欲绝。
季清栀的父亲揽着悲痛欲绝的妻子,脸色苍白。这两日,他们看似正常,看似坚不可摧的处理着季清栀的后事,实则日日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早已哀毁骨立。
安翁朝着季清栀的父母鞠了一躬,表示遗憾,“季清栀姐她很坚强,即使是承受着那样的痛苦,也从来都没有抱怨一句。”
“她只是觉得有些遗憾,遗憾没有等到顾相丞,遗憾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遗憾不能陪着顾唯只长大。”
“逝者已经安息,生者也该好好生活才可以。”
安翁完这些,在师父的意愿下,还是暂时离开,毕竟是他送走的季清栀,留在这里太久只会让季清栀的父母徒增悲哀。
大抵是因为安翁的话。
那,季清栀的父母还是选择了遵循季清栀的意愿,将顾唯只交给了休宁远抚养。
“你进来。”季清栀的父亲将休宁远独自叫进房间。
休宁远看到,这个曾经和自己剑拔虏张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生出了白发,背脊也不似从前一样宽厚。
“虽然不知道清栀为什么这么做,但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一些我们不清楚的事情,所以才让清栀有了这样的决定。清栀选择信任你,就自然有她的考虑和原因,我们尊重。”
着,男人从婴儿床里轻轻的抱出的顾唯只,动作不甚娴熟,但捧的心翼翼。
他将怀里的人儿往休宁远的眼前递凛,“看看他,你以后估计要被这个混蛋折磨的失眠了,别看他现在很乖,一到了晚上就闹觉,跟清栀时候一模一样。”
他抱着顾唯只笑得温柔,但到清栀两个字时,男人还是忍不住有些哽咽。
休宁远看着眼前的人儿,粉粉嫩嫩的拳头不安分的乱动,腿也在襁褓里蹬啊蹬,但竟也难得的不认生,不哭不闹,嘴巴吧嗒吧嗒的,看着休宁远咧嘴笑。
鬼使神差的,休宁远就俯下身子亲了亲孩的拳头,带着点奶香味的拳头。
“你抱抱他。”季清栀的父亲将顾唯只心翼翼的交给休宁远,“左手扶着后脑勺,右手托着腿。”
这是休宁远第一次和这个人儿贴的这样近,感受着怀里柔软的重量,孩贴着他的心胀的位置,刚刚还吧嗒着嘴,这会又已经睡着了,依旧握着拳头,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脸上,像羽翼一样好看。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休宁远原本以为自己应该会有点恨顾唯只,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爱不释手的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