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抱孩子，时间长了，苏小听渐渐地感到手越来越麻、痛。

公交车内由于挤满了人，空气混浊不堪，一股股各类人的体味、臭气，扑面而来。

无论她怎么小心，女儿依然被挤得满脸通红，小嘴一咧，哇哇地哭了起来。

瞬间，所有人都扭头看着苏小听和孩子。

苏小听急急忙忙地哄女儿，可女儿的啼哭声一声比一声大。

眼看到了一个站，苏小听逃难一样，急急地抱着女儿下了公交车。

刚下车，一股清新的风就迎面吹来，苏小听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看怀里的女儿也不哭了，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快乐。

“坐个公交车就委屈你了？爸妈可没钱，天天给你打车。”苏小听用手指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斥责孩子。

去市人民医院，路还远。苏小听看看女儿，一咬牙，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开了车门坐了上去，向医院疾驰而去。

到了市人民医院，苏小听带着女儿，坐电梯上楼，来到五官科住院部。

李贵发正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眼望天花板呆呆地出神。

看到儿媳和孙女进来，他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苏小听跟公公打了一个招呼，来到医生办公室。

今天老人动手术，丈夫交待她去找医生，代表家属，手术前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个字。

王医生拿出一叠手术通知，让苏小听签字。

苏小听看了一下，满篇全是各种提示风险、各种告知，她不由暗暗感慨，现在医患纠纷加上医闹，已经弄得医院草木皆兵。

她在家属同意手术一栏，依次签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就是安排李贵发的手术。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鼻息肉手术，本身就是一个小手术，苏小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李贵发被推出手术室时，脸色苍白异常。

他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喝。

这次手术，他隐约觉得有一点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苏小听给公公打来了一些营养粥，又把在病床上爬来爬去的女儿抱下来，带到病房门口玩。

王医生过来，告诉她，手术中同时进行了活检，过几天就会有结果。

医院床位紧张，李贵发是一个小手术，手术顺利，可以出院回家调养。

待李贵发过了观察期，能正常下地行走和吃东西后，苏小听便给公公办了出院手术。

还好，李贵发东西不多，一个包就全装好了。

出门，打了一个出租车。

除了孩子在车内呀呀学语，苏小听和李贵发，谁都没有说话。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苏小听正准备抱起女儿，“我来吧。”李贵发身子一低，做出一个背的姿势，示意孩子趴到爷爷的背上来。

李旭儿高兴地爬上爷爷的背，呀呀地说着什么，更开心了。

苏小听吃惊地看着在前面佝偻着身体背孩子的李贵发，印象中，这个男人是从来甩手不会管这些家庭事情的。

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走在后面的苏小听没有看到，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李贵发的鼻中流出，他腾出手，用纸轻轻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