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酒鼎楼繁华更盛,虽然明日早晨便是文脉祭典,可麓泉城所有人都不曾入眠,时不时有些喝醉了的热血江湖人为了博得名头,想方设法的要去麓泉五家的住宅上飞檐走壁,可这些人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低估了麓泉五家的手段,往往还没展示出自己超绝的武功,就被五家的护卫打了下来,丢进牢中,可奈何江湖中本就不缺愣头青,此番一闹,更多的江湖人跃跃欲试,似乎觉得只要在这麓泉五家的屋顶上走一遭,就能连太平榜上的几位也不放入眼中。
道袍少年孤身出了酒鼎楼,神情恍惚的向晏家走去,不管此时的麓泉城有多热闹,都与他无半点关系。
街道上,风声与月光相伴,那夜的景象不停的出现在柳不语的脑海,反复不断。
柳不语不想记起,迈步往晏府飞奔而去。
河堇道上
白纸灯笼因年月变的有些发黄。
灯笼下,头戴流云冠的罗涛海拦住了柳不语的去路,罗涛海右手提着一壶烈酒,左手握着一把玄铁弯月匕首,匕首上寒光闪烁刺人双目,任谁看都不是俗物。
罗涛海五指旋转着玄铁弯月匕首,将匕首舞的眼花缭乱,那双细长的双眼露出冷意,似乎眼前的道士只是一个死人。
柳不语剑眉皱起,看出此人正是方才酒鼎楼门口之人,这人提着匕首将自己拦住,用意不言而喻,柳不语握住拳头说道,“给道爷我让开!”
昏黄的灯火下。
罗涛海没将柳不语的话当回事,将酒壶拎起喝上了一口,赞扬了一声,“好酒!”接着罗涛海自顾自的说道:“这酒也只有麓泉城中央的那眼泉水,再加上贾家的独特之法才能酿出,一年也不过百壶,只有今日我才能从酒鼎楼中顺出一壶,要是往日,这酒也只能入了五家高位之人的口中,难得难得!”说完罗涛海回味了一番,又喝了一口说道:“我呢,叫罗涛海,柳道长的大名,我可是听了无数次了,今日见了,实话实说,柳道长也不过如此!”
罗涛海眼神轻蔑的望着柳不语,可柳不语正心中烦乱,哪有心情与他闲扯,随即往前踏出一步道:“你让是不让?”
柳不语未曾察觉自己一脚将石板路上踩出了裂缝。
而罗涛海看在眼中有些惊讶,从六子口中打听到了这道士对付一群小混混时的狼狈模样,哪有此时一脚踩裂石板的本事。
罗涛海收起轻视之心说道:“柳道长,明年今日,希望有人可以为你上香。”
说完罗涛海右手丢下酒壶,横腿扫出,破风声带着酒壶碎片与酒滴打向了柳不语,罗涛海出手便使出了与撒石灰一样下三滥的法子。
搏杀何须顾及脸面。
师父说过的话,罗涛海每一句都记得,那个将自己养大的老家伙,总是在喋喋不休的重复着自己混江湖的勇猛事迹,那个将匕首挂在床头的老家伙,总会在睡觉前说,他混了半辈子江湖没死,靠的不是朋友,而是心狠手辣,他告诉罗涛海,如若杀人,便要无所不用其极,不管如何下三滥,只要能杀人的法子就是好法子,将想杀自己的人都杀了,人才能在江湖里好好活下去。
可那个老家伙却没能好好活着,在一个严寒冷冬,老家伙上街买最爱吃的烧鸡时,被几个下三滥的小混混打死在了街头,大冬天,尸体僵了,被厚雪掩埋,死的不声不响,死时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他嘴里说的,得与那威震江湖的仇人交手,死的惊天动地。
那时的罗涛海看着雪中的老家伙,有些想要发笑,吹了一辈子的牛皮,最后却死在了几个不入流的混混手中,何其可笑,罗涛海回家拿了老家伙床头的匕首,七天后,老家伙死去的地方被人摆出了一座人头观,那几个混混的头颅摆的整整齐齐,无一幸免。
“心狠手辣,师父我可都记得呢!”
罗涛海的匕首混在酒水碎片中,刺向了柳不语的心口,在昏黄的灯火下,柳不语根本找不出罗涛海匕首出手的位置,情急之下,柳不语拂袖一挥,两只袖袍挥出了一道圆,将碎片酒水尽数挡下,罗涛海被柳不语袖袍挡住了双眼,没有轻易刺出,脚尖点地,罗涛海侧身换了姿势,左脚独立,右脚势大力沉的蹬在了柳不语的双手上,柳不语被罗涛海脚力横推出了三尺,双手发麻,而罗涛海的右脚也被柳不语双手拂中,隐隐作痛。
罗涛海握着匕首往前刺去。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三尺,是罗涛海用手中匕首最好的杀人距离,柳不语来不及抽出横刀,被罗涛海手中的匕首逼的不停闪躲,柳不语用拂袖化解了多次险境,可毕竟没有气机内力,做不到脸谱怪人那般气机流转,而罗涛海又如老猎人一般,始终围绕着柳不语身侧出招,招招有序不给柳不语喘息的机会。
柳不语脚步渐渐变慢,一时间招架不住,罗海涛趁机用手中的匕首将柳不语的双袖搅的粉碎,没了袖子,柳不语光秃秃的两只手再也挡不住罗涛海手中的匕首。
匕首上的寒光伴着灯火闪烁,罗涛海的刀法太过刁钻偏门,连连出手将柳不语逼到了街角。
柳不语退无可退,罗涛海手中的匕首已经割向了柳不语的喉咙。
千钧一发。
柳不语以佛脚之姿站定,整个身躯往后倾斜躲开了匕首,随后柳不语扭身将双指作剑,似宴席之中那般斩向了前方。
罗涛海只觉得柳不语的双指似利剑斩来,迫不得已只得将匕首挡去。
叮!
罗涛海手中匕首颤抖,虽然挡住了柳不语的双指,可罗涛海脸颊上还是出现了一条血痕,奇怪无比。
柳不语趁着此时破绽上前,双手抓住了罗涛海的肩膀,将膝盖奋力顶出,罗涛海眼前一黑,嘴中舌尖一弹,飞出了一枚银色细针打向了柳不语的右眼。
柳不语看出了细针的轨迹,扭头闪过,右手握拳势大力沉的朝罗涛海的左脸打去,罗涛海整个人被柳不语砸飞,身子撞破一旁岌岌可危的土墙,不知死活。
“暗三门?”
柳不语心中惊讶,自己以前天天练石镖,也问过牧叔暗器之事,暗器虽是江湖中人不耻的手段,可暗器之道,还是有许多人前仆后继,江湖上曾经出现了三大暗器高手,手法诡异,这三人杀人无数,弄得整个江湖闻风丧胆,但三人太过嚣张惹得三教出手,三人当场被三教高人击杀了两人,剩下的一人逃之夭夭再也不敢露面,后来江湖中便多出了一个暗三门,暗三门中又分为三楼,器楼、明楼和暗楼,器楼借助机关精巧杀人,明楼借助轻功手法袭杀,而暗喽则靠阴手毒药,可之后,暗三门中三楼却不知何种原因,暗楼与另外两楼相见便痛下杀手,势不两立,现在江湖中虽还有暗三门的人露脸,可都如昙花一现不久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