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扫视了周围一圈,很享受这种万人朝拜的感觉,满脸舒畅,随即开口念道:
奉国运,承太祖恩
朕允麓泉五家,祭祀文脉先祖大典,可为官,可科考,为朕立万世之功。
许柳不语道长主持祭祀大典,封为古岸郡执观者。
钦此
晏达上前接旨,刘公公望了望,询问道:“柳道长呢?为何不来领封?”
晏达脸色阴晴不定,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陈老家主打断道:“柳道长已经来了!”
晏达黑着脸看着陈老家主冲进了人群,从人群中拉出来了一个少年,少年满身灰尘,如果不细看,压根看不出穿着道袍,少年表情呆滞,一瘸一拐的跟着走出了人群。
方才
柳不语走到晏家后,看着晏家门口隔出的空地,以为晏家有什么事,打算等事情完了自己再上前去。
谁知柳不语跪下听圣旨,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直到衣着大红大紫的老头冲下来将自己拉出人群,要不是身上被打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柳不语都不敢相信。
自己怎么可能主持得了这么大的祭典?为何还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什么执观者?
直到柳不语接过了刘公公递来的一块桃木腰牌这才回过神来。
陈老家主笑道:“道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柳不语满脸疑惑的说道:“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来晏家节日祭祀的,不是什么大典祭祀。”
陈老家主拍了拍柳不语的肩膀道:“看看你手中的腰牌,一百个错不了,就是你了。”
柳不语低头看向桃木腰牌,的确是有柳不语几字,叹了口气,心里将文老头骂了不下万遍。
一旁
晏达与几位家主直接略过了陈老家主和柳不语,上前请刘公公进晏家一叙,刘公公本看不起这些前朝余孽,可该办的事还是得办,便在几个家主的马屁功夫下就点头答应。
一群人正准备走进晏家时,陈老家主却大声叫嚷道:“中贵人的规矩,刘公公莫不是想拿脑袋当一当夜壶?”
一时间空地中静的落针可闻。
刘公公想起了中贵人的手段,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机灵,低哼一声,便扭头上马带着一众白甲骑向着城中驿馆奔去。
其它几位家主面色尴尬,互看了一眼便也告辞离去。
“岂有此理!”晏达怒火中烧,瞪了一眼陈老家主便拂袖而去。
最后,一大块空地上,只剩着笑嘻嘻的老头和至今还不清楚状况的柳不语。
陈老家主笑呵呵的摇了摇头说着:“这些小辈咋跑的这般快?”
柳不语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老人家把他们膈应走的。
陈老家主一看人都走了,顿时觉得无趣,看着柳不语问道:“小子,中贵人的规矩是啥知道吗?”不等柳不语张口陈老家主便接着自问自答的说道:“中贵人的规矩之一,凡奉旨出城宦官,入私宅者,视为密谋弑君,皆斩!方才那刘公公要不是我提醒,回去不死也得掉层皮,他还得感谢我才是。”
说完陈老家主还在洋洋自得,可柳不语只觉得以那刘公公的秉性不记仇就算不错了。
陈老家主还没高兴多久,看着空无一人的晏家大门,没好气的骂道:“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晏士礼这老家伙会不会教?走!我带你进去。”说完就拉着柳不语跨进了晏家。
晏家占据着麓泉城中心,里面都是前朝青瓦白墙的庭院楼阁。
一位老人拉着一位满身灰尘的年轻道士在晏家闲庭信步,宛如逛自家的后花园。
柳不语看着这一条条长长的走廊,由一根根黑木雕花刻兽,镂空建起,每条走廊蜿蜒曲折且相似又迥异,柳不语真不知道住在这的人是怎么不迷路的。
这时
陈老家主看向一座构架大气,色泽却内敛的阁楼,指指点点道:“小子,你看这就是晏家的藏书楼,盖这么大,土里土气的有什么鸟用?整个晏家除了晏龄那小子看,其它人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说着言语中尽是讽刺,一点都不像在别人家里。
柳不语看着眼前仿佛精雕细琢却又浑然天成的阁楼,窗前还有仆役打开窗户,翻晒着一本本书籍,墨香书香从远处飘来,柳不语深吸一口,可一点都没觉得像陈老家主说的这么不堪。
可这只是开始……
“弄这么多的小池子,一看晏老儿就是小家子气,要是我,就弄一座大湖,没事钓钓鱼,多么闲情雅致。”
“你看看晏家这些小辈,一个个穿的珠光宝气,锦衣玉食,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你你你!说的就是你,过来,在干什么呢?摘花?去抄一百遍佛经去,不抄我叫晏老儿家规伺候你!”
……
柳不语耳朵都已经麻木了,就算再后知后觉,柳不语也知道方才门口那几人是麓泉城的五大家家主,而眼前的老头可是仅剩的老一辈现任家主陈计,其余家主都小他一辈,怪不得再怎么找茬也没人敢管。
此时柳不语额头冒着细汗,走了如此之久,身上的伤却越来越痛了。
陈老家主却越来越兴奋的说道:“小子,你今天有眼福了,我带你去晏老儿的书房去看一看,帮你讨要点好处。”
柳不语还没开口婉拒,又被拉着向前走去。
晏家书房有二,其一叫静思,是老家主所在的地方,其二叫远虑,现任家主所在,晏家如此庞大的族群中,很少有人能到静思,而到过静思的,将来必定在晏家有一席高位。
柳不语被拉着走在人越来越少的走廊上,忽然转角进入了一座幽静小院,小院似乎是庭院缩影,水潭鱼儿嬉戏,竹影婆娑,山石千奇百怪,一个个精美的灯笼挂在屋檐下。
而这份幽静柳不语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已经被打破。
陈老家主拉着柳不语,一脚踹开了房门,叫嚷道:“晏老儿,来给你看个有趣的人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