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柳不语找到了几株不错的药材,取了需要的部分,等到休息时搅碎敷在手臂上,左手应该好的会更快些。
只是那去年才换的新道袍,现在却破的跟乞丐差不多,回去又得被文老头训斥了,头疼的紧。
答应文老头的锦乌,到现在还没地捉去,唉!失言总归是不好的。
柳不语转而又想起了那个麓泉城中的长发姑娘,见面时,想问她一句你可还好么?满脸红润,痴痴的笑了,回过神来,右手一立,说道:“无量天尊,罪过罪过。”却满面春风。
少年愁,来也快,去也快矣。
这一日走的风平浪静,有说有笑,蹬上山巅,本该一览众山小,却听道胡小瑰指着前方说道:“我家到了!”
静默。
众人眼前的山脉,树木漆黑如墨,阴气森森的感觉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真是你家?”柳不语即使第二次到这麓山周围,也还是忌惮不已,实在不相信这是人住的地方。
“真的,道士哥哥快来。“小姑娘拉着柳不语的衣角,就像迫不及待的要与最在意的人分享这世间最好的宝藏一样。
胡小瑰没心没肺的拉着柳不语走,柳不语却不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麓山,要不是上次和牧以歌有些运气和腿脚利索,现在尸骨都未必能剩下。
而周观沂拿着那份破布,与吴供奉小声嘀咕着什么,后来越来越喜形于色,柳不语断断续续听到了些卦象词,就只看见周观沂收起破布后,仰天大笑。
在范老供奉告诫了两句后,又恢复到了彬彬有礼的模样,只是面上依旧看得出神采飞扬。
周观沂的随从估计也被重赏许诺,一看自家主子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个个喜上眉梢,连伤重的吴四哥也脸色缓和。
可柳不语从小就是谨慎的不能再谨慎的性格,遇到自己没有把握应付的事情,绝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小心行事。
自己这些个在意的人可一个都不能有事。
这麓山附近,太阳高照,但在这漆黑的树木映衬下,丝毫没有亮意。越走越静,这么大的一座山,居然只有自己一行人的脚步声。
感觉光线变暗,起了雾,柳不语才发现不对劲,这雾居然是黑色的,一开始以为雾气是受树的颜色影响,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柳不语无奈的看向胡小瑰。
这个迷糊的小姑娘才一拍脑袋,想道,这些黑雾是守山虫,因为极其微小,没有飞行的响动,平时分散在这些黑树上,一但聚齐一起,猎物便插翅难逃,哭丧着脸跟柳不语说道:“糟了,这些雾虫只有带着我身上的香囊才不会被攻击,其它人可怎么办!”
啊!!!!
一声惨叫,这些雾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众人围住,队伍最后一人陷阱了身后的黑雾,全身血肉慢慢的在枯萎。
范供奉点脚飞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那人身前,手作掌状,一挥,便起一股劲风,把黑雾吹退了一丈,一把将那人抓出,扔给了众人。
那人气血亏空,但好歹活下命来,范老者化拳生风,想用风压逼退这些雾虫,可这些雾虫如拍来的浪潮,遇拳则退,无孔不入,范供奉奈何不得,只得退到一旁。
牧以歌带头点起了火把,可这雾虫丝毫不惧,还是缓缓向众人靠近,只要想起自己要被吸成人干的模样,全都不禁浑身发麻。
范供奉已经走到周观沂身旁,万不得已只能带着世子殿下冲出去,否则全部都得命丧于此。
胡小瑰已经往麓山跑了进去,要叫家里人把这雾虫给驱散了,而胡小瑰说的没错,雾虫不会伤害她,直接退开了,开口又很快合上。
周观沂手下一人受不了这般等死的压迫感。叫着想跟着胡小瑰冲出去,柳不语没拉住,那人就在黑雾中惨叫着,慢慢的消失了。
柳不语知道等到胡小瑰来救的机会可不大,对着周观沂说道:“你一天拿着的破布卷轴里没写怎么应付么?”
“没有,这些雾虫应该是后来有人养的。”周观沂脸色微白,也没有一开始的从容不迫了,从小周观沂可没有什么险象环生的经历,就跟何双狡打斗都是因为知道附近有人护着,不怕有性命之忧,才放开手脚。
柳不语一看连这个世子殿下都指望不上,心就凉了半截,可等死是绝对不可能的,柳不语盯着那犹如黑无常勾魂的雾虫,用手紧紧抓住自己的道袍,不断的告诫自己。
“快想,快想,一定有办法的,不能就这么死在这,一定有什么是没注意的。”柳不语手心扯的道袍欲裂,手指甲抠进肉中,眼皮轻微而快速的颤抖,思绪急转,文老道的书里天南地北什么都有,总可以找到对付这些该死的雾虫的办法。
雾虫慢慢逼近,众人紧缩成一团,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接近雾虫的几人已经拿起武器乱挥,可这仿佛是要用大山去杂碎蚊蝇,根本不可能,而那几人手上也渐渐干枯了下去。
范供奉满是皱纹的脸凝重起来,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周观沂的肩膀上,带一人冲出去他还是有把握的,只不过要等其余人做牺牲吸引雾虫,成为口粮,那时才是突破雾虫封锁的最佳时机,他人的性命,跟世子殿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小雨儿已经吓的张皇失措,哭着不知道是向谁哀求的说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捂着眼睛,都不敢看眼前的场景。
“快捂着鼻子。”柳不语像是淋过一场雨,发鬓都被汗水打湿了,除了牧以歌照做,其他人都呆呆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会已经不管这么多了,右手摘下包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一尺长的泥柱子,使劲往地下一摔,泥柱子里露出了一个竹筒,柳不语深吸一口气,打开竹筒,虽然左手受伤不能捏住鼻子,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竹筒里冲出了一股子滔天恶臭,即使柳不语屏住呼吸,那恶臭直接像万千铁骑势不可挡的冲入了柳不语的鼻子中,就算柳不语闻了很多次,还是忍不住想吐个干净。
除了牧以歌,那些军中好汉,见过尸山血海,铮铮铁骨的汉子,都直接被熏吐了,周观沂就更不用说了,连范老供奉不知道用何种手法把自己嗅觉暂时废了,才没有洋相百出。
恶心欲呕的柳不语剑眉紧皱,看了一眼那些雾虫,已然消失不见,麓山黑林中有光芒洒落,才连忙盖紧竹筒,在泥地里滚了一滚,封住竹筒口,才长出一口气。
林中的场景已经不言而喻,周观沂何等身份,什么时候如此丢人现眼过,小雨儿已经没脸见人了,好在得救了一命,众人喜悦,也就没提这事。
范老供奉走到柳不语身前,手成爪,抓向竹筒,柳不语伸手一挡,手臂被打的生疼,竹筒已被夺去,柳不语怒道:“你干什么!”
范供奉打量了半天竹筒,正眼都没瞧柳不语。
“小道士,这是什么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