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海棠未眠。
俞锦书晃晃悠悠地走进院里,今天他陪江鸿雁逛了一天街,又去吃了顿饭,酒并没有喝太多,但大概是人想醉,所以就有些醉了。
可此刻他瞬间清醒,因为那个人就坐在葡萄架下。
“你喝酒了?”
月光下,阿柳脸上挂着一层白白的光,像极了嫦娥,一样地遥不可及。
这是两人屈指可数的对话,若是以往,两人可能只是眼神对视,便错身而去。但今日他却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而且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心中难过自然想要喝酒。”
阿柳低着头,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喝酒总归对身体是不好的,还是要少喝。”
“你不想知道我是和谁在一块喝酒?”俞锦书自嘲道,“是一个女孩,长的年轻漂亮,她很喜欢我,只要我愿意,就可以随时把她娶回家。但我不愿意,我拒绝了她。”
此刻俞锦书的眼神没有丝毫掩饰,只要阿柳抬起头,就能读懂俞锦书的情义。
但阿柳一直低着头,她已经认命。
五年前,她在自家书店遇见了俞锦书,一见钟情。但一年后俞锦书为学业不得不出国留学,两人彼此约定,等俞锦书一回来就在一起。
但没想到父亲赌博将书店赔进去都还不够,追债已经上门,若不还钱便要了父亲的命。为了父亲,为了能有彩礼还债。她只能去做姨太太,却没有想到俞寒山竟然是锦书的父亲。造化何止弄人?简直是把人任意揉捏。
再续前缘?这世道可能吗?
俞锦书喃喃自语,“以前你多爱笑啊,看柳絮飞舞会笑,吃杏花糖会笑,听门外的下雨声都会笑。可现在,你都多久没笑过了?”
月光下,俞锦书的手离阿柳的脸只有一厘米,近到能感受出阿柳的呼吸。可就是这一厘米,仿佛咫尺之遥。
俞锦书终将没迈过这一厘米,道德,礼教,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阿柳一动不敢动,也许是期待,也许是被吓住。
俞锦书笑了,苦笑,他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将活在这种矛盾和自我折磨中。
“阿柳,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错。如果留学之前我就向家里表明和你有意,如果我接到你的求救信,你就不会绝望到通过嫁人来还债。”
现在,阿柳才抬起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可事情已经发生。锦书,你不要再沉浸在过去,你也会有你的生活。”
“若人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还是人吗?”俞锦书满脸无力,“这两年我拼命的工作,就是想要麻痹自己,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可我一旦想起你,所有努力就全部付诸流水。”
“你是青年才俊,你有大好前途,如果让别人知道你对父亲的姨太太有感情,你会身败名裂!今天我们说的话已经够多,之后就和先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