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民们齐声的高歌中,鬼龙门夏尔发现了异样。在颈部刀口的深处,深棕色的肉质根部正显现出粉红色的痕迹,仔细看的话,仿佛在跳动。
“所以说,真的不该交给非专业的人来做啊……”
鬼龙门夏尔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赶忙后退两步,转身对着手拉手高歌着的镇民们大声喊道:“所有人快点离开这儿!快!”
主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疑惑地走上前去,想要拉住鬼龙门夏尔,可是却被无视了。
“快点离开!快!”
祭台离镇民们的距离有点远,再加上镇民们正在唱歌,没有人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福音,这是怎么了?”
鬼龙门夏尔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看台上的少女,她也在跟着镇民们齐声歌唱,但是看到他的行为有些异常,少女也不由自主地松开和镇民们牵着的手,向祭台这边走过来。
“笨蛋!不要过来啊!”鬼龙门夏尔一咬牙,伸手拎起主祭的衣服领子就往祭台下面跳。
“啊啊啊啊啊!”主祭仿佛杀猪一般的尖叫终于让镇民们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停止了歌声,纷纷看着眼前的闹剧。
“古拉长毛兽有一根致死腺,如果不砍断,会在假死阶段慢慢长出硬化的角质层保护起来,之后便会复活狂化!哎呀,这些是二级猎人课不会教到的东西,幸好你们这打的是一只未成年的长毛兽,战斗的时候它不会硬化致死腺,要不你们镇子那几个年轻人,当场就都会没命!”鬼龙门夏尔对着主祭大声怒吼道。
“诶诶诶?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它现在致死腺已经硬化完成,马上就要复活了。”
“诶诶诶诶诶???!!!”主祭的叫声实在是有些夸张,他慌慌张张地往看台方向跑着,还摔了几个跟头。“大家快走啊!别愣着了快离开啊!”
擦肩而过的少女也一脸疑惑,她没有停住脚步,直接奔向了鬼龙门夏尔。可是还没等少女说出一个字,眼前的巨兽尸体就有了反应。
“嗷!!!!!!!!!——————”
复活过来的古拉长毛兽一瞬间就进入了狂化状态,几乎没有什么蓄势地便一下子挣脱了祭台的锁链,木制的祭台土崩瓦解之际,连着锁链一端的固定装置也被长毛兽拽飞,朝着看台猛地砸过去。
“夏尔!”
在少女撕心裂肺的叫声中,鬼龙门夏尔猛一蹬地,后脚直接挑起了一块石头地板,他在一瞬间便完成了转身抓取的动作,然后向砸向看台的固定装置扔了过去。
固定装置和石头地板在空中相撞,碎成几块儿掉了下去,看台上,几个即将被砸中的孩子正在嚎啕大哭。
“夏尔,我——”
少女的话又一次被长毛兽打断,锋利的前爪连着另一条锁链,急速地向少女的方向挥了过去。少女还没等看清长毛兽的动作,就被飞扑过来的鬼龙门夏尔一把抱住。震耳欲聋的碰撞声袭来,刚才少女所在的地面,留下了四道抓痕,而看台的边缘也被锁链连着的固定装置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
“夏尔,你的手……”
刚才冲上去抱住少女的鬼龙门夏尔,为了保护她,将后背留给了长毛兽,又不想让少女被压在自己身下在地上滑出去,竟然用一只左手撑着地面,在石头地面上滑出了十米有余,此时已经满是血迹。
“这点小伤没事的。”鬼龙门夏尔显得异常冷静,他立刻起身,右手护住少女,转身面向发狂疯吼的长毛兽。
“看台上的孩子,交给你了。”
少女努力止住刚才喷涌而出的眼泪,眼前,男人坚定的背影让她感到安心。
“我怎么可能被这种东西打倒。”
鬼龙门夏尔的语调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感情,但,这可能正是少女最希望听到的样子吧。她也振作地吸了下鼻子,用着略带哭腔的语气回应道:
“嗯。”
少女转身,拼命地向看台跑去,方才四散逃开的镇民们混乱作一团,看台上的孩子们也依旧在原地哭泣,估计是被吓住了。长毛兽对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嘶吼着,正要挥出下一记攻击,就在这时,脑袋却被飞过来的重物砸个正着,那是刚才它自己甩飞出去的固定装置。
“唔嗷!!!!——————”
剧烈的疼痛转移了它的注意力,它扭过头,看着身前这个看起来还算强壮的男性,干练的黑色短发在风中倔强地飘着,同全身上下的黑色长风衣形成了很统一的风格,腰间几道深褐色的皮带上别着一把短刀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挂饰,最显眼的是左边一道毫无意义的带子,感觉像是平时会绑着什么东西,但是这个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精致的皮靴沾满了泥,看样子是走过很多不太好走的路,身后则有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箱子,大概有小半身的长度,形状方方正正,也没什么特别的装饰,横着挂在腰部的位置,男性坚毅的眼神中透露着愤怒,但同时又饱含着冷静,垂下的左手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滴着血。
“来咬我啊。”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但是却不大,比起挑衅长毛兽,说是说给自己听的倒不为过。但长毛兽依旧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敌意,于是它再度怒吼一声,弓起身子,后腿蹬地,高高地跃向空中,然后举起拴着铁链的右爪,对着鬼龙门夏尔奋力地挥下。
“太慢了。”
在长毛兽的利爪砸到地上的一瞬间,鬼龙门夏尔精准地完成了闪身后撤,也借着这股后撤的劲完成了反击的蓄势,长毛兽的右爪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他一记重重的直拳敲碎了骨头。
“嗷!!!!——————”
惨叫声还没有结束,鬼龙门夏尔的攻击又接上去了,他飞速地以刚才的攻击为支点,抓着长毛兽的右爪,一个前空翻就翻上了它的头顶,然后双脚踩着它的背脊,狠狠地拉拽它的鬃毛,就好像勒马时拉拽缰绳一样,长毛兽一下子便被掌控了主动权,吃痛地向后仰着头,直立起前半身,像只狗一样在空中无助地挥动着两只前爪。
而鬼龙门夏尔好像打算继续赤手空拳地战斗下去。他更加用力地扯了一下长毛兽的鬃毛,直接将它扯倒在地,而长毛兽则借着这个时机发疯一般地晃动着脑袋,企图用它的獠牙戳到他,而失去了支撑的长毛兽已是强弩之末,鬼龙门夏尔甚至只用一只左手便接下了它的獠牙。
当然,小孩子不要学他。
鬼龙门夏尔左手死命地撑着(好像也没有多死命),右腿蹬直,右手则用力地握了下拳,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打向了长毛兽的獠牙。
“打不到你的致死腺——”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哧声,一米长的弯曲的獠牙便碎成了两段。
“就把你打到致死。”
长毛兽甚至连第二声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另一只獠牙就被鬼龙门夏尔一脚踢断。长毛兽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他则又一个侧滚翻翻到长毛兽头颅的另一侧,一只脚蹬着上颚,一只手掰着下颚,一个用力,便卸了它的下巴。
连惨叫声都发不正常的长毛兽在这个时候竟然显得格外可怜。它失控地晃着头,脱力的下巴像舌头一样柔软地摆动着,而鬼龙门夏尔则淡定地离开了它的头颅,背对着挣扎着的长毛兽,从腰间掏出了什么东西。
“直接把你送到开祭人家的餐桌上去吧。”
鬼龙门夏尔再次转身面向长毛兽,右手拿着一个塞着木塞子的小试管,里面大概有四分之三的酒红色液体。长毛兽终于站了起来,它痛苦地抖了抖身子,还打算用没有损坏的前爪挣扎一下。
鬼龙门夏尔什么也没说,面对长毛兽最后的攻击,只是很简单地后跳了一步,然后快速有力地拿手中的小试管对着它的脸扔了过去。一声不算大的试管破裂声,之后是与声音完全不匹配的巨大爆炸,碎裂的试管碎片在爆炸的作用下四散飞溅,一部分直接穿透了长毛兽的上颚,把上颚炸成了筛子,另一部分则飞向了四周,还好镇民们都撤离了,鬼龙门夏尔则是及时地背过身去,有几片碎片击中了他,但是毫发无伤,除了蹭了点血迹在他的衣服上。爆炸产生的火舌完完整整地吞噬了长毛兽,惨叫声也是没有几秒便彻底消失。
“哼……姨妈贴给的东西还真好用……”
看着眼前燃烧着的长毛兽,鬼龙门夏尔拍了拍衣服,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感觉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怀表不见了……”
可能是刚才被长毛兽抓掉了吗?他不得不再走近长毛兽,仔细地搜索着地面。
路过长毛兽的时候,他又顺便给了它脑袋一拳。
“啊……找到了。”
在碎裂的地面上,他发现了自己的怀表,看来确实是在刚才打斗的时候被抓断了。他捡起来打开盖子看了看,发现里面的表盘已经摔坏了,几个齿轮甚至已经掉了出来。
“……大事不好……”
“夏尔!”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喊声,鬼龙门夏尔转过身,少女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开始放声大哭。他尴尬地举着拿着怀表的右手,怕零件丢了一般地小心翼翼,伸出左手想要安抚一下她,却看到自己左手是血肉模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干嘛?比这难打多少倍的东西,我不是都打过了吗?”
对于泣不成声的少女,鬼龙门夏尔表现得茫然不知所措,不管他说什么,少女就是拼命地抱着他哭个没完。
“福音!福音!没事吧!”
成功疏散了群众的主祭和镇长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祭场一片狼藉,慌慌张张地凑到鬼龙门夏尔身边。
“喂……有人来了,快、快把我放开啦。”
少女仍然纹丝不动,哭声倒是越来越大。
“福音!果然是鬼龙门家的人,格斗真是厉害啊!”镇长眼睛瞪得快比长毛兽尸体的还要大了。
“天啊!我们的愚蠢差点害死了好多人!福音!您果然是福音!您救了大家的命!”主祭也一脸惊讶,看来刚才的恐惧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啊,那,我可不可以再提个要求?”
“您说您说。”
“能不能……帮我免费修一下怀表?”
开祭在突如其来的混乱中结束,又在令人目瞪口呆的混乱中开始了。一把火烧得长毛兽毛都不剩,大厨哭笑不得地切了它的肉,稍微处理了一下就分给了镇民。回到酒馆的少女,也在众人的包围中冷静了下来,对于冲上去抱住鬼龙门夏尔,她也感到了不好意思,于是她继续和镇上的孩子们坐到一起,吃着祭奠的美食玩着游戏,有点刻意但又表现得很自然地暂时远离鬼龙门夏尔。
但看到少女那个样子,他也很满足了。
“比起这个……”
鬼龙门夏尔愁眉苦脸地看向修理工,修理工也一脸苦闷地看着他。
“鬼龙门大人,不是我说,您这个怀表,也太奇怪了吧?”
“唉……那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平时就爱研究魔动机,他说这个东西是他自己手作的,所以——我对这个东西不是很懂。”
“很奇怪啊,明明是个怀表,为什么里面会有录音元件?”
“什么意思啊……”
“就是,您可以理解为,这东西带了窃听功能。”
“唉——海藻头这个混蛋——”
“这个录音元件我们肯定是不会修的,因为没有蓝图——”
“反正我也不想修……真是的,这个混蛋海藻头怎么恶趣味这么多?”
“呃,咳咳,关于计时这方面吧……您这个朋友用的全都不是标准零件,但是好在架构是比较基础的,而且还是有些年头的老设计,如果要修,我们就只能一水儿全换咯,换成一般市面上的标准配件。”
“嗯,那就换吧。”
“啊?那这样不就失去修的意义了?换了这些元件,您朋友送的这个东西就完全失去独特性了啊。”
“没事,那不还有个外壳吗?”
“这外壳,一看就是地摊货啊。”
“我……”鬼龙门夏尔长叹了一口气,倚在桌子上苦笑,“被耍了五六年啊,我真是。”
“那……”
“修吧,不管怎么说,我都还需要一个看时间的东西。”
“好嘞。不过,您得等上一阵子,可能要一个星期吧。”
“没事,我要在这里住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您是打算去看圣城的朝圣日吗?”
“那不是一个半月之后吗?嗯……我倒也确实打算去看看的。”
“虽然是一个半月后才开始,但是去圣城的路现在都在戒严啊,最快开放的就是双松镇,就是两个星期后,所以我想您是不是也要去圣城呢。”
“嗯嗯。”
“那不麻烦您了,感谢您今天救了镇上的各位,您快去快活去吧,啊说起来,这镇子太小,都是熟人,没什么可以快活的地方呢,要是想的话,估计还得去城里。唉不对,看您跟着一起来的小姑娘,您不用特意快活吧?”
“……行了行了你好好修表吧。”鬼龙门夏尔对于嘴碎的人感到心累。打发走修理工后,他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坐下来吃吃肉喝喝酒了。
“福音!福音!”柜台的酒馆老板用他破音了一般的嗓子叫着,“您上午说要订房间,您来看一下吧。”
“哦对……现在都有什么样的房间?”
“今年开祭日来的人很少啊,又是大雪又是神陨戒严的,屋子空好多,单人双人的都有。”
“那,两间单人——”
少女的笑声这个时候突然闯进他的耳朵。围坐在屋外火堆的镇民们,好像在给少女讲着本土的笑话,少女笑得合不拢嘴,虽然眼圈仍然红红的。
鬼龙门夏尔看着少女,深思了几秒,然后简单地笑了笑。
“给我挑一间好点儿的双人间吧。”
“要不要豪华大床房?”
“不不不不不——不要!普普普普通的双人间就行!”
看着鬼龙门夏尔慌张的样子,老板呲起大板牙哈哈哈地笑了出来。今天的混乱,所幸完全没有人伤亡,因此,开祭日一如往常地进行着,整个双松镇弥漫在节日的气息中,烟花、篝火、歌舞和欢笑,不止镇民,外来的旅客们,还有被宠得像主角一样的少女,还有——
平时几乎不怎么会笑的鬼龙门夏尔。
都在笑。
大家都在笑。
因此回到房间的鬼龙门夏尔也感到无比的疲劳,不同于平时辛苦地赶路,今天的疲劳更多是来自精神上的。
“唉,这帮没脑子的镇民啊……”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也感受到了无比的幸福。
很怀念。
真的很怀念。
“耶!终于又可以洗热水澡啦!”少女则显得无比精神,在房间里蹦蹦跳跳没个完,看样子,对于鬼龙门夏尔选了双人间似乎没什么看法。“上一次洗热水澡,还是半个月——啊,二十天前了!呜哇走在路上我都快能闻到自己的臭味儿了!”
“怎么会啊,你没有臭味儿啊。”鬼龙门夏尔躺在床上,无力地搭腔。
“哇!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说,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还闻过我?”
“哎呀不是,你不能这样问啊——”
对于少女调皮的质问,感到难以应付的他,眼前,突然出现了少女的脸。
“你说啊,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偷偷闻过我?”
少女跳到他的床上,正在以一副非常危险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
“没有……”
他的回答有些发颤,显然,对于少女无邪的双眼,他失去了抵抗力。
“喂,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像新婚夫妇吗?”
“别别别别别别胡说,哪里哪里哪里像了?”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少女压低了身子,双手撑在鬼龙门夏尔的头边,两个人的脸离得越来越近,“是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吃,我?”
“你知道吗……这样,我就闻到你有些臭味儿了……”
感到自己有些顶不住了,他只想赶紧结束这段对话。
“啊!讨厌啊!”少女听了他的回答,笑得更加疯狂了。她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向浴室走去。“喂,你可不许偷看我洗澡哦。”
“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啊?不可能不偷看吗?!”
“哎呀不是!我绝对不会偷看啊!”
“啊?你这么瞧不起我吗!我跟你说,少女的实力往往远超外表所见哦!”
“我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我——”
“哈哈哈哈,好了我不逗你啦!”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撑不住啊。
这样想着,他从床上慢慢地坐了起来。浴室的灯光透过毛玻璃,依稀可以看见少女曼妙的身材。
鬼龙门夏尔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上午,有一封寄给他的羊皮信。
从兜里掏出来,厚厚的信封十分有质感。
“寄往双松镇的镇口酒馆,鬼龙门夏尔收”
“西海铜陵都盾辉诗学院,九千院枫”
字迹工工整整,在羊皮信封上有着十足的感觉。
拆开后,里面有一沓通用币纸币。
“……姨妈贴个混蛋东西。”苦笑着把那一沓钱放进口袋,鬼龙门夏尔打开了信封里的那张同信封一样豪华的羊皮信。
用着如同信封上工整的字迹写到:
“亲爱的夏尔:
“看样子,你的动作还是比我快很多。铜陵都的盾辉诗学院是我计划中的第五站了,可是上一站非常不顺利,拖了我好久,因此我错过了去铜陵都的最佳时机。当我知道我赶不上朝圣日的时候,我真的很崩溃,我好讨厌他们戒严的时候,要不是我正正经经各个吟游诗学院奔波演讲,有正经的公文,要进铜陵都真的是麻烦死啊。
“你干嘛那么着急啊?你给我带去好多头疼的事啊!
“我很期待你的回信,可是我一封都没收到。可能是我也总在移动的原因,你的信总回到我上一个待过的地方吧?也不知道我的信有没有成功寄到你手里。我一点也不想考虑你压根儿就没给我回信的可能。这也太伤人了吧!
“雨城一别时,你似乎不太想和我讲太多,我宁愿相信是情况太复杂你讲不清,而不是你不想讲,糊弄大伙儿是件很累的事,我都不记得我胡言乱语编出来什么理由了,有可能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但是大家伙儿都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相信你不是乱来的人。
“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想也都太乱来了……
“我应该是唯一知道你的事的人了吧,可能老K也知道,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就像是知道很多,其他人都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虽然对于保护你来说,这个条件很有利,但是对我来说,就又是个十分麻烦的事。
“他们总要追着我一起走……
“我最说不动的就是爱丽丝和海藻头了,我和老K讲你可能去了双松镇,他俩听了说什么都要过来,拦都拦不住,说什么要是抓到了你绝对不会放你走,还说在双松镇等我……我不觉得他俩能赶得上你,毕竟现在双松镇也在戒严吧,又加上大雪封山,爱丽丝是多么不吃苦,你懂吧。
“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你有可能要面对那个八婆和那个话痨,倒是我,盾辉诗学院的演讲又要延后,好在诺尔维斯坦圣城的朝圣日还有接近两个月,如果我加快点速度,我也许能赶上你。
“就在这个时候呢,我听说了更麻烦的事,那就是海藻头把现在的情况告诉给了唐慕楹,我也不知道都几年没见的人了怎么就也想来掺和一脚,也许没几天,她可能要带着她的空盗团就去了双松镇……海藻头那个傻屌。
“好消息是,就目前来看,你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你仍然可以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我不知道万书鼎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但以后的路肯定会越来越难走,下一个神殿,他们的安保措施可能会更加严格,你也会更加危险。
“但,我相信你。夏尔的实力,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
“愿你平安。
“如果最后没能搞得地覆天翻,愿修行结束,我们还能在咏冬诗相见。
“补充:我知道你缺钱,拿去用,零花钱。”
窗外仍不停息的烟花点缀了屋内的烛光,羊皮纸上的小字也开始显得模糊。鬼龙门夏尔揉了揉眼睛,对自己说,该睡觉了。
屋子的一角,本该把一切都遮住的毛玻璃上,映照出少女身材清晰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