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对谁发起的挑战，蛮月作为场上唯一的战力，只有她能迎战了。

告诉他，怕也只是徒增烦恼。所以阿蛮没说。

从来都是阿蛮保护他，他保护不了阿蛮，他做不了阿蛮的依靠。

即便告诉他又能如何呢？

陆长风再一次体会到了幼时的无力感，这一次横亘在他面前的，不是生死，而是两个种族的力量差距。是他穷尽一生都无法跨过的天埑。

如果，他不是个凡人就好了。

可从一开始，陆长风遇见蛮月时，他就只是个凡夫俗子。

碧游竖起耳朵，细细听着不放过任何一句话。她向来喜欢幸灾乐祸，什么热闹都要凑一凑。

司刑眼瞧着她的耳朵都快贴到蛮月脸上去了，左右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顺手捂住她的耳朵，“小师叔，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碧游挣扎着被他带出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掰他的手。

蛮月向司刑的背影投去敬佩的目光，心中赞叹，敢这样得罪碧游星君，看来传言说得不错。果真是死对头，新仇旧恨，也不差这一回了。

“对了，陆长风，你想说什么？”蛮月回头，猝不及防撞进陆长风幽深的眸中。

那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也只有她。

恍惚间，蛮月好像听见了耳边传来一连串的烟花爆炸声，砰砰砰的炸开，莫名的和她的心跳声重合。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声音了。

蛮月强装镇定，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想说什么？”

陆长风上前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小，蛮月觉得有点喘不过气，默默往后挪了一小步。

他走一步蛮月挪一步，挪着挪着俩人都快挪到门边了。陆长风忍不住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十分无奈：“你跑什么？”

她反唇问道：“你总追着我干什么？”

陆长风暗叹一口气，看着她：“我不想总是站在你身后。”

“我想，同你并肩而行，或者走在你前头。无论结局如何，也不论求生或是赴死。”

死亡，那似乎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满打满算到现在，她也才活了几十个年头，许多凡人的一半都不到，与妖族的寿命相比，更是连零头都算不上。

怎么就会赴死了呢？

蛮月一时有些愣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说：“我会保护好大家的......”

“你不可能保护好所有人。”陆长风碰了碰她的发顶，叹息一般，“还有你自己呢，阿蛮。”

“我？”蛮月沉默了。

她不知该如何去回答他，师傅教她自保，上官叫她莫逞强。一瞬间，她面前站满了许多面容扭曲的人，嘴巴一张一合，叫她救人，叫她保护所有人。

那她呢？

那些人说，以一人性命换百人千人，是值当的。

她的死活，不重要。

蛮月低头看去，自己身上像是挂满了线，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扯来扯去，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躯，也感觉不到恐惧。犹如一具木偶。

直到手上突然传来的温热把她的神志拉回。

陆长风握住她忽然变得冰凉的手，眉宇皱成一个川字，“阿蛮，你怎么了？”

蛮月望向他漆黑的眼眸，失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