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风来时特意梳洗过,将下巴上的青茬都刮去了,还换了身干净衣裳。兴冲冲赶过来,想着能赢得蛮月几句夸赞,到房门口,却听见司刑一声惊呼,
情急之下推开门,一打眼就瞧见有个陌生姑娘看向他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司刑突然就将她的嘴捂住了,二人举止看起来很是亲密。
他朝蛮月挑了挑眉。
蛮月立马意会,拍着胸口说:“我可以解释。”
于是陆长风迈步向前,在蛮月身旁坐下。他虽然是个凡人,但做神君时的威名他们都有所耳闻,加之诸天中神君算是个稀罕人物,所以气势上还是压了碧游一头。
碧游见过他几回,不过都是远远地打上招呼,未曾深交。当真人坐在她旁边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碧游有些怵他。
“什么情况,昼阳君为什么在这?”她用余光瞥向司刑,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问他。
司刑当下并不能说太多,敷衍道:“恰巧路过。”
碧游大约能猜到昼阳是来历劫的,只是南虚这两只妖为什么也在这?她好心提醒:“随意篡改命理可是要遭雷劈的......”
事已至此,司刑都懒得算,这欠下的雷已够将他二人劈成筛子了,“事已至此,也不差那十几道雷了。”这一路走来,就没有多少事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去运行的,司刑已然是破罐子破摔了。
碧游听得目瞪口呆,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堂而皇之地和他说小话:“我早听说南虚出疯子,没想到竟连你都有这样的魄力,是条汉子。”
“话说回来,司刑星官,不会徇私吧?”
司刑瞥了她一眼,假笑道:“届时要不要请水德星君来观礼啊?”
碧游低头笑笑,理了理鬓角的散发,有些扭捏地说:“唉,那多不好意思啊,但司刑星官坚持的话,我随叫随到。”
看热闹不嫌事大。司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九重天的传言多数半真半假,他虽俩算不上死对头那般针锋相对,可也存了几分坏心,巴不得看对方出丑。碧游更甚,她是想看所有人的笑话。
陆长风没理会他们私底下的拉扯,静静听蛮月讲完全程,问道:“你救了人,这是好事,又没做错,心虚什么?”
蛮月顺着道:“是哦。”
大约是他正经出去办事,他们总背着他,不带着他一块儿商量,这才有几分心虚。况且他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看起来就很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能是你刚才像个来抓学生逃堂的夫子,吓死人了,可不是我一人觉得,你看司刑也怕了。”
陆长风点点头,突然问道:“你们从前经常逃堂吗?”
蛮月立马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没有。”
司刑也马上撇清自己,附和:“我也没有。”
然后二人齐齐看向碧游,碧游一脸怪异,喝道:“看我干什么,我也没有。”
眼瞧着话题越走越偏,陆长风轻咳一声,说:“随口一提罢了,还是先谈正事吧。”
司刑顿了顿,说起自己的打算,“眼下我们在尚阳孤立无援,最重要的还是破阵。现如今碧游也在,倒是不怕河水失控了。既如此,与勾玉一战,我觉得还是能避则避。”
先前勾玉威胁他们,若是不去赴约便要水淹尚阳城,但有碧游在的话,局势就不一样了,淹不淹由她说了算。
蛮月听明白了,这是要跟勾玉耍无赖当逃兵了。她也赞同的,本就是没有胜算的一仗,逞强到头来吃苦的还是自己。
碧游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放心吧,有我在,那蠢货碰不到一滴水。”
众人东拉西扯之后总算拼凑出一个还算周全的计划,他们只剩下不到两日的时间,碧游负责控制水势,陆长风负责组织灾民。蛮月与司刑同亡灵阵师打过交道,便负责破阵的事宜。
陆长风平日里本就少言,此时静静听着他们安排也没有发声,只有蛮月察觉出他的心绪不对。
她靠近他,抬眉问道:“你怎么了?”
他眼皮垂下又抬起,墨黑的眼瞳里倒映出她关切的模样,声音很轻:“我有话想同你说。”
当前的境遇,蛮月私下与他交代过。当时她絮絮叨叨说过许多,有提到院中的菩提,受伤的安定,阴魂不散的亡灵......唯独没提要与勾玉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