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众瞩目之下,奢华车队从林中缓缓行出,张员外一挥手,锣鼓队便喧天齐奏。
这车队足有十七八辆金銮羽车,每辆华车旁都有士兵伴行。车队缓缓在城门处停下,张员外战战兢兢地上前在一辆马车旁说了两句,那护卫便跑至后方一车中通报,片刻,其后的一辆马车微倾,张员外等人皆提袍奔上前。
一男人自马车上缓缓走下,约莫二十有七八,头发用羊脂玉发簪高高盘起,着金丝蟒纹紫袍,手持玉骨扇,腰佩琉璃珠,极尽奢华威信。
“拜见晟王殿下。”
“免礼。”沈至宣淡淡扬了扬手中扇子,一丝眼神都不落在那俯身低头的群臣之上,只望着洛城的城门牌匾道:“本王不过是一路南下游玩,途径此地而已,各位何必如此隆重相迎?”
“是是是,王爷说的极是。”张首寄低着脑袋,捏了一把冷汗。
“行了,本王此行还要在此地逗留几日,这会行路也累了,便不与你等寒暄了,本王便先进城了。”
“恭送王爷。”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锣鼓声中缓缓进城,百姓们夹道欢呼,洛城身处偏远之地,住在这儿的人见不着什么大人物,当下自然兴奋得不行。
金銮马车稳稳行进,沈至宣轻挑起车帘一角,锋利眼眸在人群中扫视。
“王爷,可有找到?”
沈至宣不语,那人便意会,默默退下了。
喧闹的人群排到了驿站门口,那张员外早已快马加鞭赶在王爷到之前便在门口等候了,当下堆了一脸笑容,额头挂满大粒汗珠,小心翼翼道:“王爷,下官已将驿站主院腾清完毕,您即可入住。”
“嗯。”他无视过张首寄,径直往驿站内走去,忽脚步一顿,偏头道:“我听闻,这驿站治安不太好啊,昨儿还进了个贼人。”
“这……”张首寄吓出一头冷汗,结结巴巴道:“昨、昨日却有一贼人闯进,但所幸并无东西丢失。”
“哦?”沈至宣忽扬开玉骨扇,绕有兴致地看向张首寄:“大人可要仔细清点啊。”
“是是,王爷说得是。”
视线从他慌张的神情上收回,沈至宣勾唇,扬着扇子施施然走进了驿站。
谢既明推门进来,便见高钦兴垫了个枕头,已经能自己靠在床头坐了起来。
“师傅今日身体可有好一些了?”
“你来啦,喝了药,已觉得身子有力气多了。”
“他们可有趁机虐待你?”谢既明将窗户打开,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高钦兴恢复了些气色,又将银发整齐束起,以木簪别住,当下与昨日的沧桑老人判若两人。
“未曾。”他摇了摇头,“他们还对我有所忌惮,暂且不敢动我。”
“那便好。”谢既明行至床边,在下沿的脚凳上坐下。
“这几年,柏文松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手可遮天,士部、礼部都被他掌控,唯独兵部分不得羹,他便设计陷害我。”
“何等圈套能让师傅都不察?”
“呵,那老东西。”高钦兴嗤笑一声,“他倒是早便打准了主意要摆我一道,将自己的亲儿子安排给我做徒弟,我倾力教了他三年,就教出了这么个白眼狼!”
老人颈上青筋毕露,当下愤恨懊悔地咬了咬牙,眼角隐隐流露出一丝落魄。
“这么说,我还添了个师弟?”
高钦兴苦笑一声,又缓缓道:“不久前,柏靖说在宫中见到了陸昌侯的旧物,约我半夜潜入宫中,谁知他柏家早已设下刺杀的名号,只等我入宫了。”
“柏家怎知你与陸家之事?”谢既明缓缓抚过指上玉戒,目光定定望向高钦兴。
“我一直觉得,柏家与当年之事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寻不到证据。”他神情肃然,沉声又道:“还没问你,你为何也在洛城?”
“洛城地处淮南,远离元都,又与繁华一带相隔甚远,过了洛城可就要入蛮荒之地了,寻常官员避之不及,谁又会来这儿,便刚好适合躲避。”他顿了顿,微微沉吟,又望向高钦兴:“沈至宣今日也来洛城了。”
“晟王?他来作何?”高钦兴须眉挑起,一脸惊诧。
“虽是游山玩水之态,但意图昭然若揭,他也想笼络你。”
“沈至宣这人,不可小觑,虽表面纨绔无用,只借着皇上的偏爱肆意妄为,背地里却笼络了不少官员,如今朝中有不少人都归属他的眼线。”
“且看他下一步要如何做了。”谢既明沉眉又道:“沈至宣这两日必会发现你不在,你自小心一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