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安醒来时头痛欲裂。
不仅仅是头,浑身上下都在痛,尤其胸腔,像是被灌上了酸液。
他被卷在逃跑了的敌人守夜时用的毯子里。
“雾海人经常这样带走战友的尸体。”他有气无力地抱怨。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你给我少了点事情。你晕倒的时候体温低的吓人。”
他模糊的双眼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阿图尔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剑扔在一边,手扶着额头。
伊迪丝称赞过阿图尔意志坚定,是罕见的拥有应对精神类伤害的天赋的人,然而不久前他杀死暗神官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大脑内部就像插进了一把烧红的滚烫的匕首,然后反复搅动。
他用尽全身力气来调动自己体内的魔力——即使没有节点,战士也具备一定的控制它们的能力,他试图让自己大脑稳定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世纪。他感受得到自己口腔里渗出的血腥气味,鼻孔中流出的鲜血,他该庆幸自己只是咬破了口腔内壁而不是舌头。
尤利安颤颤巍巍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流动着红色的油液,他拧开瓶盖,深吸了几口,然后扔给了阿图尔。那是极为浓烈的花香,但并不刺鼻,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
“雾海特产,一种叫长寿兰的花的变种,萃取的精油可以缓解施法过度的疲劳,你应该用得上。”
阿图尔也觉得舒服了很多。
“我很好奇你这份工作死亡率如何?”
“还行吧,每季度不超过百分之三。”
“算上那些坐办公室的?”阿图尔有些怀念在神圣遗物学会的无所事事的时光,每天在养父的办公室里和法师们聊天,和伊迪丝一起看笔记,虽然他所属的是负责处理紧急事件的部门,还拿着高额危险津贴。
“是,当初选错了部门,否则我现在就在培训新人了。”
“新人?”
“对,本来会调到王室的卫戍军,作为预备队的指挥官,教新兵蛋子怎么从区域法术覆盖里活下来,还很方便就近回家。”
阿图尔想到了那个掷电者军团的教官,带着那把法杖与剑一体的武器,从远处的山坡上攻击姿势不对的学员。
“所以你现在在哪个部门?安克利姆的法务部外勤?”
艾森斯塔特的法务部外勤是一个恐怖传说,曾一夜之间现场抓捕,审判,行刑一条龙,处决了700名参与砖瓦之乱的平民。
“在安森之眼,性质上不一样,我们重点是情报收集,和你们军务部的情报处差不多,还负责王室成员的安全。”
“安森之眼?我听父亲说过你们。”
“掌灯人亲自去拜会过他。”尤利安略带嘲讽地看着他。“黑鼠帮高层都在里面。”
阿图尔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确定没记错?”在阿图尔印象里,掌灯人从不离开凯旋路的那个名叫“日隐”的酒吧。
“安东尼·艾登,灰地伯爵,神圣遗物学会副会长,帝国议会轮值成员,军部顾问,秘法之球的制作者,你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了解的比我都多。”阿图尔从来不记得有这么多头衔,但对照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没有他允许,掌灯人根本不敢和你联系。”
掌灯人是个早早拥有第四级力量的潜行者,以指挥一支精锐刺客小队而闻名,阿图尔曾听说他被安克利姆的势力收编,那枚戒指代表的不仅仅是黑鼠帮,还有安森之眼。想来自己还是了解的太少。
“我听说过你们大统领的一些传闻。”安森之眼的大统领一直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帝国素来轻视安克利姆,但那位大统领的传闻却很不简单。
“确实是雾海对岸的人,出身不明,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尤利安打断了阿图尔进一步的询问。“起码第五级力量,擅长单手剑和幻术。我也只知道这么多。别的再问也是不知道。”
“那你见过他吗?”
“远远地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