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帝陨(上)(2 / 2)女帝仁槿首页

司徒淮安与沈亦直见状心下了然,立刻凝目敛神,毕恭毕敬向清寒行君臣大礼。

姜庚年目露凶光狠狠道:“不知公主此举何意?”

清寒毫无惧色,亦不作答,只抬手招李仁近前,将手中圣旨递出。

李仁早知有此,神色肃穆打开圣旨,略扫一眼便尖声念道:

“①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首务,十七年来,朕本于至诚之心,竭虑殚心,不惮辛勤,虽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渐已肃清,人心渐臻良善,虽至劳至苦,不敢一息自怠,但皇考神武皇帝托付之重,至今虽可自信无负,而志愿未竟,不无遗憾。长公主朝阳,秉性端仁,堪付大任,景邺十七年七月,朕亲书谕旨,即立其为蓝沧第五任新主,继朕登极,即皇帝位。自今以后,实愿内外亲贤股肱大臣,各秉忠良,屏除恩怨,一心一德,共相辅佐,俾朝阳成一代之令主。丞相司徒淮安,器量纯全,抒诚供职;定国侯姜庚年,志秉忠贞,功勋卓著;御史大夫沈亦直,才优经济,安民察吏。此三人者,朕可保其始终不渝,今授顾命之职位,将来配享萧氏祖庙,以昭恩礼。即日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这是矫诏!皇上尚在昏迷,如何亲书传位诏书!”突如其来的诏书令姜庚年心神大震,他不可置信上前两步怒道。

乐施瞬间拔出刀护在清寒身前。

清寒挥挥手让乐施退下,又示意李仁将圣旨拿到三人面前亲鉴,“玉玺尚可作假,父皇的笔迹想必你三人断不会认错。”

清寒站起身,走到姜庚年面前,直直看向他:“姜侯可看清了?”

姜庚年瞪向清寒,心里大恨,他苦心筹谋,不想棋差一招,萧晟舍命一击下,把死棋全盘活了。

“传位诏书在上,姜侯还不跪拜新君,莫非要抗旨不成?”司徒淮安斥道。

姜庚年紧咬虎牙,冷哼一声,终于弯了膝盖,慢慢跪于清寒面前,一双铁拳暗暗握紧,心里暗道只要萧凌还在他手里,便还有翻盘的机会,路还长,走着瞧!

这厢姜庚年一心指望着萧凌,却不知,那个被他寄予全部希望的人现在正在生死边缘徘徊。

萧凌盯着桌上的酒,双目赤红,继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狠狠掷于地上,恨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斗不过你,若我早些知道真相,必啖汝肉、饮汝血方解心头之恨!”

萧晟靠在床边一言不发,只淡淡望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嗤道:“不过一颗棋子,何谈报仇?你以为的复仇不过别人手里的一步棋,你甚至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入得萧凌耳中却重如千斤。

“你就从来不好奇江宛一介弱质女流是如何毫无声息的穿过两国边境并正巧遇到废太子萧珏吗?想必江寰从未告诉你这看似天注定的好姻缘不过是政治手段假托儿女情长罢,他既能以胞妹做饵,就别怨朕将这鱼饵一口吞了,让他血本无归。你知道江寰是怎么对待再无价值的棋子吗?便是任其自生自灭,就像对待江宛那样。”

萧凌一掌按向桌面,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嘴巴张张合合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

“江宛死了,可你还活着,江寰费尽心思介入蓝沧内政,朕便看他何时动你这枚棋。你以为这么多年你为何能一直安然无恙?你以为朕放任朝阳教你文治武功又是为何?你以为江寰为何会突然向姜庚年示好?你以为朕昏睡多日为何就能醒了?此间种种不过是手谈正欢,双方从容布棋罢了,你既为棋子又如何看得清这局棋的走势。”

萧凌已然浑身颤抖,只觉压抑难以呼吸,他不确定地转头看向那壶酒。

“那不是毒酒,朕与江寰对弈多年,你可是收官之子,当然不能轻易死了。”

萧凌深吸一口气,声音自喉咙困难挤出,“为何告诉我这些?”

萧晟哂笑:“自然是给这局棋再添些乐趣。”

萧凌闭上双眼,紧紧握住拳头,须臾面上去了狼狈,只余一片凌厉,骤然睁开双眸狠狠望向萧晟,“棋子也有反噬主人的一天,你们今日不杀我,来日我会亲手送你们入地狱!”

萧晟不再言语,挥挥手,自有内侍送萧凌出去,一时间他眸中嘲讽之色尽散,轻轻道:“既随了萧姓,就别给这个姓氏丢人。”

①参考《清史稿》雍正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