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没几个是知道这其中内情,都以为犹卷才是惨遭抛弃的人,这一番看下来,觉得自己简直磕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瓜。
犹卷自从知道杨瑜的真实身份以后,这偌大的齐王宫,对她而言,就是一个监狱。
她逼着杨瑜娶妻,发誓要伤透他的心,她觉得自己做到了,她只能做到这样了,在这样下去,爱与恨的反复交融,最先被逼疯的不会是杨瑜,是她自己。
这样,这样就可以了。
她不想再做些什么了。
杨瑜娶亲了,她既是恶毒,又是成全了他,让他上一世的姻缘得已继续。
是她要离开的时候了。
几个小皇子小公主都被奶妈带走了,这桌就剩了司马茂。
犹卷想到杨瑜刚刚的误解,她当然不怕什么,可是司马茂……
也不对,她一离开,杨瑜能明白过来,他性情宽厚,不会和司马茂为难,倒也没有什么。
想到这犹卷放下了心。
当夜原本犹卷就能离开,但她心思恍惚,并不适合长期驾云。
宴会罢了,她就回了自己的山河苑。
值得庆幸的是,婚房不是在杨瑜的殿中,不在隔壁。
否则这一夜她没法心安。
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一天却觉得心神损耗的厉害,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时辰后睡了,梦里海棠花落了。
梦里没有她自己的身影,只是难受的厉害,她梦着梦着,突然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夜,月亮的光照在窗户上,模模糊糊的轮廓,有人的呼吸声,不是她的。
她寻着呼吸声看过去,看到了坐在她床前的影子,端方矜贵,笔直的一条。
犹卷怔了一下,屋里的夜明珠缓缓升起,青色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房间。
那是她用法力操控的。
她想了想,明白了过来,为什么杨瑜可以在这里,她忘记设界限了,她总是心太粗。
好像心粗的时候,总是有那么点大事,上一次,在楚国,她忘了让司马回沉睡,最后两人结束了。这一次……也好,就今天吧,不用明天再见一面了。
几颗夜明珠悬浮空中,渐渐照亮了杨瑜的脸。他眼睛里的血色还定格在眼里,看着她,沉默的像颗树。
犹卷讥讽的笑,他不该来到自己院子,今日洞房花烛夜,是他和施敏的好日子。
杨瑜开口了,那语气如同在冰河里捞出来一样:“这半月,我因为你,不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他冷哼了一声:“你却能在我的洞房花烛夜安然入眠。”
他在宴席上看到犹卷,又因为她那句祝福的话,简直是心都被捅破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没有一步是他想走的。
这场婚礼也不该有。
他只是在看犹卷能狠心到哪一步,决绝到哪一步。
没有料到是这种地步,他成婚了,她神态自若,亲自祝福。
他原本也不该来犹卷的房里,他应该在白楠的房里,就算不是在白楠的房里,也应该是别处。
可怜到这个地步,他还怕她多想。
而她在他的洞房花烛夜沉沉入眠。
他的心彻底被激怒。
犹卷听到话以后,平静淡然的眨了一下眼睛,半抱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没有应声。
杨瑜看着她说:“是杨朝是不是?我说你那么亲近他。我真是看错你了!”
“从司马傅到叶蒙到我到杨朝,犹卷,我真替你的滥情感到恶心!”
“你是不是想说不是?那是什么?你突然这样对我的原因,是你得到了,所以提不起兴趣了是不是?犹卷,我以前是瞎了眼,才会看不清你的真实面目。”
“你让我恶心透了!”
犹卷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一阵清脆的响声。
犹卷从小到大没被打过,抬眼看了杨瑜。
她很沉默的看着他,就像看着当年不会所措的自己,不知怎的,脑海里是当年大火里,司马傅的那一句话,他平静的说:“我既然喜欢你,当然可以喜欢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杨瑜说的那句话不是非常正确,但也相差无几,她确实爱过很多人,从司马傅到叶蒙到杨瑜。
他前世的那番话,竟充满了道理。
她此后三百年,亲身也验证了这句话。真是很有先见之名。
他三百年前已经研究明白,三百年后的今天她才能领悟。
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原原本本把那句话还给了他:“我既然喜欢你,当然也可以喜欢别人,有什么分别?”
“杨瑜,你知道爱是什么?那是一种廉价的东西,我觉得你不可以,你让我不高兴,我自然就换人了。”
杨瑜听到那番话,却没有露出什么赞同的神色,静默的看着犹卷,说:“所以,你看上了杨朝,想要和我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