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睁开眼来,淡淡扬起一个笑,翻了个身转向江水怀中,将头埋进她怀里紧抱住她沉沉睡去。
根据探子情报,大军在绍平城外安营扎寨,距离沙陀边界不过百里,沙陀那边静悄悄毫无动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没有回来,秦越桦便让大军今夜稍作休息,常胜军们一个个懒洋洋搭帐篷,有的已倒地就睡,乱作一团,毫无军纪可言。
而此刻太子帐里早已备好晚饭,他动筷之时忽然想起,便问:“池江水今晚睡哪儿?”
福禄答:“不是一直让他在马圈外另搭帐篷看守马群嘛,你对他一路百般照顾,单住又搭如厕帐,其他御马监都没这待遇…”
“我怕她和他们在一起住又给我惹事,今晚让她来我帐里吧。”太子直言,
“啊…”福禄惊呼。
“让她别睡觉给我在帐里守着,万一突发战事我睡着了怎么办?”太子的解释有些牵强。
“外面守了这么多大内侍卫,他一个太监要守也守不住啊。”福禄显然不信,最后偷笑道:“太子是怕发生战事他一人不安全吧。”
太子吃了口菜,淡淡道:“我是那么闲的人吗?担心她干嘛。”
福禄掩笑小声嘀咕:“现在看起来就很闲嘛。”
一个时辰过去了,帐篷还未搭完,军灶做饭菜,常胜军们一个个争着抢着去领,乱哄哄一片。
这一路上,秦越桦看着他们的状态不曾多言,都说常胜军已是支废军早已没了当年的战绩,如今一看果然人都废了,可战事迫在眉睫,如果还是这副德行,恐怕他们这次是难活着回去了。
“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我还要个馒头…”
“妈的,别推老子…”
江水拿着空碗眼巴巴看着他们这些身强力壮的糙老爷们争抢,完全凑不前去,不禁怀疑,这真的是要去打仗的兵吗?
怎么看着像是土匪强盗?
有一人挤到前面,拿起随身佩刀恐吓军厨:“娘的,怎么这么慢,没看到那么多兄弟等着吃饭呢。”
“你们排好队是很快的。”舀粥的军厨觉得他无理取闹。
这人一听,抽刀怒喝:“老子不是在排队吗,你们磨磨叽叽一口饭都做不好,信不信我砍了你。”语罢,便觉一股凉风,低眼间,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脖上,秦越桦不怒自威,一干人等均都有些惧怕,太子出账远远观望着,不动声色。
“用这力气去杀敌人吧。”他双眸刺向他,这名军士有些胆颤,仍嘴硬:“怎么杀,我们来这儿,不就是送死来的吗?”
“是吗…”他的刀稍一用力,便有血溢出,旁人想出手帮助,却惧于安北将军大名,从小征战被秦相培养成一个军事天才,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却也是勇士不畏生死,秦家军能扬名天下,多是他征战而得的荣耀。
“既然觉得是来送死,那你不如就此自刎吧!”他将刀一扔,朝着大军藐言:“还有谁觉得是来送死的,都一起自刎了断,比起死在战场,看起来,你们迫不及待更想死在自己手里,我从不带没有信心的兵上战场,自刎吧…”
军士被逼无奈,一番大义凛然拾起刀来搭脖上,只是还是害怕,手止不住的颤抖,连声音也在颤抖:“不是我们没信心,是这一战,必败无疑。”
秦越桦寒眸一撇:“你打了吗?”这一问,军士倒无言以对。
“拼尽全力打过一仗才有资格论成败,你现在还没有资格替我定胜负。”秦越桦看向众人,寒言刺耳,震慑八方:“你们如今只有两条路,一、服从军纪,拿起站刀,跟我拼战。二、现在自己就此了结。”
士兵们各自在心中权衡取舍,秦越桦不愿多费口舌之劳转身便走,那名军士举着刀迟迟不敢下手,高声朝他喝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越桦冷笑一声:“杀你,你还不配,我的刀只刺向那些勇者,你算什么呢?”
军士闻此手松刀落,心生惭愧,一旁观望的魏棠行军礼叩言:“请将军给我们排兵布阵,做我们常胜军的主将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诧异,魏棠心中明白,这个人虽然是秦相之子,但人却是善恶分明,从不徇私舞弊,耿直豪爽,所以秦相才不让他待在朝堂,而是派到远疆,怕这样的性格难以在朝堂驯服生存,曾经秦相对常胜军做的一切,怎么算也不能算在他头上,这个人,确实是少年英雄。
越桦冷身一撇:“我不想带这种兵,自己的兵,自己管。”
语罢便离开,只留大军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