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彬,去椅子那边玩一会儿。”楚陶然像根本不受影响,指了指方向,还是紧紧扶着江依依,两人的姿态看来竟还是无比亲密的。
江彬担忧地朝江依依看上几眼,以前只有打扰她写稿才会被骂成这样。他垂头往长椅方向走时,有些觉得自己在江依依身边,有时确实是一无是处的,帮不上忙,也无法分担,在紧急时刻,还要让他们分出精力来管照。
“依依,没事,我知道你现在有矛盾,但是……”
“你叫我什么?”她简直是觉得每个字都不对,发音不对,语气不对,总之就是都不对。
楚陶然抿了嘴唇,知她现在听不进,只剩躁怒,连话里的任何一丝不顺都要挑剔,他的脸上便带了几分不察的严厉,说道:“你知道吵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听他定定一句,江依依忽然眼底一空,张口茫然接道:“……我们之间……也只有吵架了……”
楚陶然一怔,脸色急转吃惊,拽她来自己怀中,心口承受一种骤缩不已的压力,呼吸暖在她耳边,捏了捏她的单薄肩膀,说道:“这话是汤阿姨的,不是你的,妖妖,别怕,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你放开,我生气着呢,别碰我……”她只管挣扎,说着说着就眼里发酸,身体中像有两个自己,一个偏执暴戾,另一个便漠然看着这份偏执暴戾,两者无法沟通,无法相互干涉,她掌握不了自己何时是哪一个,何时是另一个。至少有那么一丝残存的理智觉得应该该对情绪或脾气稍加控制,但就是做不到。
就是做不到。
明明是很小一件事。
“你要是真的生气,应该是和我生气时差不多,冷脸话少低气压,你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其实反倒是气已经过了,就是闹一闹要人疼。”
江依依费了好大力从他外衣上挣出脑袋来,情绪像雷阵雨,忽而狂风暴雨,忽然又烟消云散,她往上看一眼,说:“你们实在是认识的时间太长了,你太了解我,也太善于化解我。”
“相处本来就需要积累经验,我曾经想,要是我们不是在朝夕相处里变得极其适配于对方,而是直接在二十几岁的某个时间节点忽然遇上,那你可能会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奇奇怪怪,而我可能也会觉得这个女人同样奇奇怪怪,不适合,不可能。”
“你不厌烦吗?”她问,“我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这么糟糕,这么病入膏肓。”
“你哪里糟糕?哪里都不。”他的指尖牵过了几缕长发,从发丝上感觉到她回复了和软,接着说道,“其实今天顾赋之主要是批评我,你现在就特别好。”
“批评你什么?”
“太严格。”
“干嘛,你是教他画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