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吃了一个煎饼,吃一半就开始吐了……”江彬站在一旁,往前虚空着手臂,想扶,却看楚陶然的脸色很不好。
他无法分辨这一脸色,是因为之前的顾赋之,还是现在的江依依,但好像这两者其实也根本毫无区别。
楚陶然伸手拽过了江依依的胳膊,不再说别的,横过一条手臂挡在她锁骨处,托起她上半身,把人强行拉靠在了自己身上。衣衫随节气的更迭而愈变单薄了些,使江依依近期的瘦削更无从掩藏,楚陶然一捞,总半是心惊,半是心疼。
江依依觉得是口袋里的煎饼变质得太快,味道忽然就令人作呕,抱着缓解情绪的心态咬下去,在唇齿间炸开的味觉却似是一种颠覆性的腥臭,还记得花酒吃煎饼时的样子,也同样记得那时花酒眼里,自己吃煎饼时的样子。
可煎饼其实不应该变质得这么快,快得让她抓不住自己的幻觉。
“……对不起……对不起……”她弯着腰喘息,断续说道。这样的狼狈麻烦,让楚陶然见过了太多,相比较来说,楚陶然无论是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比她强健了数倍。
她被楚陶然数次纠正,可还是难抑地会倾向于自己是一种拖累。她刚刚吐着吐着,吐到意识放空,才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也许她算是一个好人,怎么说也是致良知的,不然换做是个只关心自己利益得失的人,也许就根本不会去想楚陶然是究竟付出了多少,也根本不会舍不得他。
“傻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他说,“你是我妻子,又不是别人的,当初娶你就是我幸运,现在也一样,从没变过。”
他说得太好,江依依反倒是听得失真,语气忽然就不善起来:“你都去找顾赋之了,而且是紧急到当着我的面去找,我明明是已经让你担心,让你着急了,你还非要强行说出这些漂亮话来安慰我做什么?”
“是我觉得对不起你,才去找他的。”楚陶然说,“我看不明白你,想找个外援,这是不是犯规了?”
江依依抬头看他,整个消化器官都在火烧火燎,但脸上却忽然沉淀出了一份清淡,她说:“楚陶然,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开玩笑,也不要骗我。”
这时他沉默了,但眉间的变动尽量从容,手上力道加重加紧后又缓缓收回,眼里是大片的冷静与理智,声音仍保持得一如往既:“其实我任何时候,都没骗过你。”
江依依像纸上的图样一般空空偏了一下头,她也不明白自己是要计较出怎样的结果,自己是不愿意看他着急的,可他这样冷静,或是这样藏着心里的焦灼,而且藏得如此好,总是哪里都让她心里发堵的。
他总是这么好,像是不知道要比自己好上几百倍去。
“你现在是在用公事公办的口吻,用谈工作时的样子在和我说话,我很棘手是不是?很难处理对不对?需要你全神戒备地来慎重应付是不是?”
她冷着声音发问,其实情愿楚陶然也手忙脚乱,这才不至于将自己衬得太孱弱。
江彬在旁听得着急,他是只见过他们打闹似的拌嘴,这样刻薄的较劲还是第一次。
“姐,姐夫他也没错,他是担心你,你现在的情况确实……”
“你闭嘴!要你说!”她当真转脸训斥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