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依矮身在自家围栏旁,身陷星空图景,漫不经心地去观望隔壁的藤萝秋千。
之前冬日里百木凋敝,藤萝架子只是青灰的根茎版图,现在春日临近,青嫩绿色正尝试着在它身上徐徐醒来。枝节上好似生了片片青苔,如藤萝的别致腮色,往上散布,抽丝拔干,秋千顶部的绿色枝叶已经有了密集之势。整个架子仿佛一个植物空间站,忠诚环绕着内部衔着的长长秋千椅,欧式雕文在植被覆盖里更显魔幻和神秘,如若紫藤萝开放,到时必是奇景一场。
江依依想了想,不时皱起眉头,藤萝长得这样茂盛,把秋千牢牢抓在了怀里,不知道这秋千还能不能荡漾起来了。
索性回过头来不想这个,她这时忽然想起行李箱中草草包装的活水仙,又赶紧回去拿。直接从花园走到阳台那条路上,穿过玻璃幕墙进来时楚陶然与宋媛都是站着的,气氛凝结,宋媛已经穿戴成来时的样子,像是要走了。
宋媛先攒出缓和的笑容,望她嫣然道:“茶呢?”
“就来。”
江依依直接走来茶几旁,从暗格里打开了制冰机,抽出一个钻石杯,从蜜罐里舀出两勺槐花蜜,五个冰球,然后斟上了凉水,袖中一拢,冬季里最后的几朵莹黄腊梅花寂寂落进了杯中。
静影沉璧,杯中像含了月色。
“谢谢。”
宋媛从茶几上端起杯子,低温使掌心与五指都渗透了凉意,鲜黄的腊梅花在手掌里起伏飘动,于剔透冰块起起落落,沁人心脾的香气里混杂了浓郁的清甜,她晃晃杯子,喝了一口。
冷香与冷甜,清绝与甜蜜。
“不客气。”江依依把茶几下的设备重新收整进去,照样是去拿水仙了。
楚陶然习惯性过去握了她的手试温度,然后微蹙了眉,说道:“把外套穿起来再去玩。”
“院子里不冷。”
“不冷也穿。”
她也不争辩,拿了水仙花后,套上了一件雾蓝色的风衣,衣身外罩刺绣网纱,领口袖口是精细的重瓣玫瑰的白色刺绣,有如云雾般缥缈。
她一路回到院子里,从檐下拎了一个水星灯下来,抱到了腊梅旁的微型观赏亭里面,在桌上稳定了一个位置,便开始哗啦哗啦地拆水仙包装纸。
到底她不是专业的,常常细叶断折了好几处,有的是已经断得掉了下来,有的是折痕泛黑但还连在鳞茎上。白色花朵已经无精打采,中间的黄色花蕊因为稍稍隐蔽而得以安宁。
她从石桌下面拿上了一个有冰裂纹的瓷盆,将几颗雪白鳞茎在里面摆上造型,倒了水,然后忽然发现这几颗鳞茎根本稳不住,一会儿便相继扭倒了,墨绿叶子几下就睡倒在冰裂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