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到达目的地估计又要打车之类的。
这篇日记是晚上在到了京都桐本的家里写就的,他的家很大,很气派,日式古风意味浓重,看家护院的组员就很是不少。
在一间摆满了古董的房间里,有的是珐琅瓶器,各种字画,日本武士刀也在桌柜上摆的整整齐齐,因为古董实在是太多了,摆得满满当当的,老爷子不羁的在一张椅子上躺着,脸上有着几条可怖的刀疤,在那儿闭目养神。
老爷子看到我们三人来了,也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来之前,已经有人教了礼仪给我,我也和他俩一样佝偻着身子站在一起。
大概因为是长男吧,看向鹤的眼神威严中有着一丝温柔,族里同辈有十来个人,鹤是长男的长男,自是与众不同了。
老爷子的那张脸宛如大多数霸气的霓虹老人一般,面瘫脸,紧绷着的严肃的脸,去除一些皱纹,去掉那几条可怖的刀疤,有点像北野武,让人一看便觉得是个固执的人,气质完全碾压了鹤的父亲,在这个极大的家族里,如果是家族会议,所有人都只能佝着身子站着,而老爷子一个人躺在椅子上,但不怒自威,能够不恭敬的,大抵早已不存在了。
尽管老爷子几个兄弟仍旧在不断反扑,年年都在诉讼,年年打官司,争夺着早已被老爷子牢牢握在手上的财富和权力,恐怕老爷子一倒就肯定要有大动作了。
听说,韩国的财阀问题很沉重,但亲临霓虹古老的家族里,见了族长本人,我只觉得这比财阀还财阀,再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那三人用熟稔的关西日语交流着,我大约只能听懂一部分,鹤介绍了我,丝毫没有隐瞒,所有的都交代了,老爷子挥了挥手,我知道我恐怕惹人嫌了,也就鞠了一躬,出了这间房间。
有管家指引我前往客房,我也鞠了一躬,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出了房间,我仍然有些喘气费劲,我为之前说的天真的话而感到羞愧,仅仅是气场便压得我已经很难受了,总之,我总算知道鹤一直是在和什么样的人战斗了。
桐本家从明治维新时期就是从商的,当然还干一些灰色的事情,大有半商半匪的样子,传承了很长时间,也难怪家里那么土豪了。
那个时期还不叫桐本的,中间有断层,但财富的延续是没有断层的,所谓,亲人可抛,财富不能丢的意味。
我虽然从心底觉得恶心,但也不得不感慨如此追逐利益的家族,也难怪会出现叛逆的人吧,譬如给鹤启蒙的二叔。
想从老爷子脸上看到什么表情,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因为杀伐气息很重,导致他的眼神无法达到晶莹内敛,所以想要看出点什么,只能从眼神入手,这也是我看出那温柔眼中神色的缘由。
显然老爷子对长孙的联姻也是赞同的,按照他们家那一言堂的性质,估计是老爷子一手敲定的吧,就连鹤的父亲也无法反抗,鹤自然是一句反对的话也不敢说,而且他那么温柔的人,大抵也难以拒绝,只是从小认识了自由以后,才想要反抗,也许说起来很矛盾,但其实换位思考,也能知道鹤徘徊的心情。
一面是家族利益,一面是自由,既要让家里人满意,又想要追求自由,真的很矛盾。
鹤的二叔给他启蒙的时候,大概也经历了为难的抉择,如果任由老爷子灌输家族利益大于个人,让鹤形成扭曲的价值观,恐怕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但是鹤接受了世界上其他的美妙事物,感受到了自由女神的魅力,最后如同以卵击石地反抗,落得甘愿囚禁的下场,恐怕又是另一场悲剧了。
无论怎样,终是悲剧,我不免为鹤感到黯然神伤,从出生开始,这世间就是老爷子圈定的,何种悲剧?
我更加觉得能和鹤相遇是何种幸事,我能见到这样的人物,是何等幸事,只是这结局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虽然,人终究是生活在名为社会的牢笼中的,但我觉得保有自由的向往,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想必二叔和我的想法是有一些重合的。
晚上,鹤来我的房间,和我一起看NANA剩下的部分,又弄了一份米酒,促膝而谈,他跟我讲,我给老爷子的印象不错,而且得知我想要冲击芥川赏的理想而有所称赞。
我和他都不觉得高兴,我苦笑着,应和着。
鹤要开始负责部分的产业了,大概要先开始笼络人心,展示能力的过程了,按照老爷子那铁石般的心肠,如果鹤做得不好,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上到一线跟人火并都有可能,这种养蛊一样的策略,让我顿觉恶心。
而且也算是借外人之手来解决自家人,我已经麻木得不知道老爷子是变态还是纯粹的恶了。我们彼此之间,未来还要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和鹤很珍惜今晚一起看番的时间,随意地聊天,喝着小酒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吧。
凌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