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官送她到屋门口儿,叫卫兵很客气的带歌茹到大门,然后他转回身来,向空空的走廊咒骂了一句。在门房,歌茹借电话打回家去。在意外大获成功的激动之下,她打电话给如鸳。“福少爷就要放出来了……我得到他的赦免令了……我是歌茹呀……我在王司令的司令部……现在没关系了……我马上就回去见你。”现在太激动,不能坐洋车,那太慢。她叫了一辆出租汽车。汽车来到之后,她想到傅太太,告诉司机先开到她家。刚过十点钟。傅先生还没有睡,但是正在屋里焦急,几乎就要出去找歌茹了。他一个钟头以前打过电话,知道如鸳没有到监狱去,歌茹已经和陈三走了一会儿工夫,而陈三已经一个人回来了。她到哪儿去了呢?他已经等了四十五分钟。后来如鸳打电话给他,说歌茹就要回到如鸳家去,也告诉他福少爷就快要放出来了。现在忽然看见她走进来,十分激动,大声喊说:“福少爷就快放出来了!”他问:“你这半天到哪儿去了?”“一直到王司令的司令部去了。你看这张赦免手令!”“我以为你到监狱去了。”“我们进不去,我和陈三去的……福少爷快要放出来了,你们当然好高兴,是不是?”“当然。可是你怎么弄到这张手令呢?”说着一边儿细看那张手令。“到我家我再跟你详细说。来!租的汽车在外头等着呢。如鸳一定也急着呢。我在电话里说一直到她家。后来我想我得先回来看你。”在汽车上他又问歌茹怎么得到那个手令,但并不太急切。他只是问:“你怎么弄到这个手令呢?”“我直接去找王司令。”“但是你怎么使他给你的呢?”“只是和他理论。”“那么容易呀?”“当然。你以为我怎么样了?”
傅先生没再说什么。
“是我设法把他释放出来的,你向我也夸赞两句吧。”
“我根本就没介绍我自己。我没做什么错事。我有什么错儿吗?”
“你知道,那很危险。”“我告诉你。我是不能不这么做。我离开监狱时实在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我想要向司令官直接去恳求,一个女人去求他,也许有点儿用处。”
傅先生说:“你真是个精灵鬼儿!”一半是颇以为然,一半是讨她欢喜。
车已经到了蒋府门口了。门口儿的灯已经打开,仆人们正在等着呢。陈三在门前。歌茹叫车停住。如鸳在通往院里的走廊上正迎着他们。歌茹把那一纸手令塞到如鸳的手里,她说:“看!上面盖着司令官的印呢。”在走廊的灯光下,如鸳念的时候儿眼睛里流着泪。她说:“歌茹,你怎么弄到的呢?”她开始在他们前头跑。她跑得很费劲,但是还是想尽快告诉大家。她向里面大家说福少爷就快放出来了。
如鸳说:“告诉我们你怎么弄到的。”“噢,离开监狱之后,我心里想教授的太太怎么去见司令官为她丈夫求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