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迈步向前,手放在枪上。
福少爷出来喊说:“别胡来!”
于是他问:“犯什么罪要逮捕我?”
“我们不知道。那不是我们的事。到了警察局再问吧。”歌茹说:“你们不能带他走。他是良民,他是研究科学的。”
警官说:“到了警察局再说吧。”
忽然他们听见如鸳在里面悲惨的哭声:“你们不能带他走!你们不能!你们不能啊!”
警官说:“你还是好好儿跟我们走?还是带手铐?”
福少爷说:“我没犯罪。我跟你们走。”
警官派两个警察和福少爷一齐走。他和另一个警察留下不走。
歌茹听到福少爷要走了,她流着眼泪跑到门口,她后头是傅太太和音儿。福少爷看见家里这些女人一起哭,十分关切的看了一眼。然后他转身告诉陈三立刻去见蒋先生,他们有好多有势力的朋友。
歌茹心中怒火如焚,又觉得灾难终于临头了。警官问她话时,她却答应得体。警官问:“他的书房在哪儿?”她从容不迫也十分客气的回答说:“随我来。”她带着警官走到前院儿,进入了实验室。
那位警官吩咐他的助手带着那些文稿和几本书,如鸳和陈三把警官很客气的送走,回到家里。他们发现歌茹已经昏过去,环儿和福少爷的母亲正用一块凉毛巾抹她的前额,好使她苏醒过来。歌茹的脸苍白,嘴唇显得死灰。她对陈三说:“赶紧去看傅先生,让他们快来。我给蒋太太打电话。”
如鸳说:“妈,我知道小心。”她只做静静的针线活,阅读圣贤的传记,心中也摒弃邪念,常常歇息。但是今天早晨,她没有掉一滴眼泪,那确不是普通的克制可以收效的,那是由于她的理性,她知道那是应当采取行动的时刻。
蒋太太的古玩铺没有电话,不过古玩铺对面一家裁缝店有,那家的电话蒋太太可以用。如鸳打过去,请裁缝店去叫蒋太太,蒋太太答应立刻跑去见老先生。
宝儿进来说:“我父亲认得王大人。立刻去告诉我父亲立刻找王大人接头。”现在如鸳又转过身去看姐姐。如鸳说:“不要吓唬他。叫歌茹也歇息一会儿吧。”
歌茹这时渐渐苏醒过来,也许听见她们说话,但是一直没说什么。现在如鸳低下头跟她说话。歌茹睁开了眼睛,看见妹妹的脸正在自己的脸上。
歌茹向四周围一打量,看见别人也在,她说:“我现在好一点儿了。最近心脏有点儿弱。”
如鸳大声说:“你要特别小心。这几天你的脸色就那么灰白。今儿你一进来,脸就一点血色也没有。”
蒋有为来了,看见歌茹的眼睛肿肿的,脸苍白得没有血色。蒋太太已经到了,她看了两姐妹,什么事情也逃不过她那两只聪明锐利的眼睛。内心十分敬佩歌茹遇到这种急事,还能那么泰然从容。她们正吃饭,王大人迈着笨重的脚步走了进来,他说他要给几个朋友打电话,那几个朋友可能会帮得上忙。不过他认为最有用的还是傅先生。王老先生答应尽力把福少爷保释,事情看来有了希望。后来傅先生来说,他已经看见福少爷和警察局长,可以担保不会立刻有什么危险。姐妹两人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希望他们能够早点把他就出来。毕竟好歹是个少爷,怎么能吃得消牢狱之苦。傅太太已然默默的在一旁掉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