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顾晴天外公被摩托车撞了之后转去了大舅舅的医院么?这家医院在市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这里除了每天接诊不计其数的普通病患者,更设置了VIP病房,接待很多有钱人,像什么企业家,明星之类的吧。当然这不是重点,而是它的医资力量雄厚,正因为医院拥有先进的医用设备和专业的医生团队,所以就连外地病患也是不计路程慕名而来,找专家看病。
这外公被大舅舅给安排到了VIP病房,因为他的腿伤的还是很严重的,严格来讲是他不仅伤了小腿,就连左脚上面也被撞的断了筋,从脚面到脚趾,不知缝了多少针,为了不影响筋骨的恢复,他需要每天换药,然后静养。所以这段期间照顾起外公的任务就交到了顾晴天身上,因为只有她不忙。除了有护士、护工,顾晴天在医院,也就是陪外公说说话,打打小牌,看看电视,等到外公可以下地的时候,她会推着外公到医院的院子里晒晒太阳,有时遇到同样住院的病人,他们就一起聊聊天,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有时大舅舅会到病房看看外公,顾晴天见了都是很客气的,大舅舅话也很少,只是打听了她的年纪,现在在哪读书,学习怎么样,以后有什么打算,这些基本的大人们会讲的话,在顾晴天面前又问了一遍。不过大舅舅还是会叮嘱顾晴天不管怎样要好好学习才行,如果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就发展发展。对于大舅舅的客套话,顾晴天当然会笑脸收下。不过这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在小孩子面前,说话主题就是一针见血,好好学习,要有所长。不像在小县城,那些邻居、亲朋见了小孩子,要么关心你长得好不好看,要不就是你孩子多大了,该找婆家了吧,女孩子家家的,读书好不如嫁得好。曾经还在上初中的顾晴天,有一天到她妈妈的一个牌友家玩,那家人有个比顾晴天大五六岁的男孩,那家女人见小小的顾晴天长得漂亮就一个劲儿的在顾妈妈面前夸,说要不将来嫁给他儿子好了。我去,你儿子才二十出头,不用这么着急找媳妇吧。而顾妈妈听了那话时也是哼哈一下,说孩子还小,以后再说吧,竟然没有当面拒绝。这顾晴天的命就是以后不读书就早早嫁人么?虽然那时小小的顾晴天还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可是这种风气在小县城里就是比比皆是,女孩子不读书,就要早早嫁人,谁会管你有什么兴趣爱好,生活理想,他们的生活就是围着灶台转,围着家里的琐碎转,围着老公转。顾晴天不敢想,她也不去想,因为现在的她,就是个高中生,每天上学,好好学习,准备高考,就连以后大学的样子,她都没想过,更何况嫁人那么远的事情。她尽管做好当下的事就好了,当下就是好好学习,学好跆拳道。想起跆拳道,这顾晴天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自从外公住院,她就一直住在三舅舅家里,就在外公住院后的一个星期后,家里那边刮了一场台风,受灾很严重,她都没有回去过。是爸妈不让她回去,说很危险,让她在医院好好照顾外公,好好呆着。这医院呆的时间久了吧,看到那些病患,要不痛苦不堪,要么生离死别。顾晴天好像这几天过的有些沉闷,她需要换个地方透透气。反正外公还有护工在,于是她就溜出了医院,自己压马路去了,顾晴天自认为自己方向感很好的,她能出去,她自然也能回来。
对这个大城市,顾晴天自然很陌生,她就想在医院附近逛一逛,顺便去超市买些水果也是好的。顾晴天在安顿好了外公后自己下了楼,出了住院部的大门,她在院子里逛荡,想着往医院大门出口去要经过前面的门诊大楼,她就顺着主路向门诊大楼的方向走去。其实住院部和门诊楼是连着的,只不过顾晴天不想走里面,因为她不想再看到门诊大楼里的病患,还是外面好,虽然热吧,但是清静。可是这清静没一会儿,就听到从远处传来了救护车警笛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到它开进了医院的大门,开到了急诊大楼的南门停下,然后从车上下来几个医护人员,把患者从车上抬下来,放在了已经准备好的推车上,推进了大楼。这也是顾晴天最近经常在医院会看到的景象,看到这一幕,她能想到的形容词,唯有“匆忙”。
顾晴天继续向大门走着,大门口也是站满了人,他们有病患家属,有看急诊的,也有挂号贩子,也有摆地摊的,卖的都是些花、水果之类的,摊子小的很,有时赶上了,顾晴天就会看到城管人员过来赶他们,可是过几天他们还会来。门口路两旁堆满了自行车,电瓶车。出门左手边不远处,有个报亭,顾晴天走过去想看看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只见报亭两扇大铁门上挂满了各种杂志,报刊,门中间的平台上也是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报纸,报亭主人坐在里面,小小的空间里,也摆满了各种饮料之类的。顾晴天翻看了几页报纸,觉得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于是离开又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马路对面有一排饭馆,也看到几个门面像是超市的样子,她在马路这边望着,想着怎么才能到马路对面去,她望着道路两边,看着往前一百米的样子是个红绿灯路口,然后她继续往前走,走过一个公交车站,站里站着三三两两的人在等车,她还注意到站牌边上有个老奶奶,那老奶奶拄着拐杖,身体佝偻着,个头很小很瘦,头发被绑成一个小辫儿已经是花白花白的了,她身边有个小三轮车,车把上拴着一条大狗,顾晴天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狗,不是那种农村里满大街跑的家狗。那狗很乖很乖的站在车子旁,因为天热,它吐着舌头“呵呵”得喘着气。旁边不时还有人往她的车子里看,只见她的车子里有个黄色大纸箱,不知道人们在看什么。
天有些热,有些晒,顾晴天出来没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这大马路上,车多,人多,她想快点到对面的超市看看能买些什么东西不,于是她加快了步伐径直向超市走去。超市门脸不大,但进去商品却应有尽有,新鲜的蔬菜、水果、鲜奶,还有满货架的零食等等,里面很大,还有好多货区,但是顾晴天就是大概的走了一趟,转了一圈就到水果区选了些香蕉,桃子,还有一个不大的西瓜到收银台结账去了。走到收银台,顾晴天看到旁边小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品牌也多样的口香糖、泡泡糖,还有那种用铁盒包装的硬糖,也叫口香糖,顾晴天在电视上看过广告,最近很流行,她的好多同学都喜欢在书包里揣一盒,但是对于顾晴天来说,小时的记忆就是大大泡泡糖,块儿大,有嚼劲,可以吹很大的泡泡,而不像现在就那么一薄片口香糖,就是饭后嚼一嚼就吐了,很没劲。顾晴天记得在上初中以后就很少嚼泡泡糖了,她还挺怀念的,于是她从货架上选了两款口香糖,又拿了一大把泡泡糖放到了收银台上。
出了超市,顾晴天提着装水果的袋子,抱着西瓜走向了红绿灯路口,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但是太阳已经有些往西去了。顾晴天站在路口看着来往的车辆,只见很远很远处,柏油马路上热空气上升产生的折射效应,空气中泛着波浪,那叫一个热。她从停在斑马线边上的车辆经过,也明显感觉那车子像个铁炉,热气熏人 。她提着一口气,快速的穿过马路,径直向医院方向走去,在回去的路上,还是经过那个公交车站,她看见那个推着小三轮车的老奶奶还在,但是已经撑着一把防晒伞,只见两三个人围着她的车子看着里面的箱子,顾晴天很是好奇,她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还没走近,顾晴天就隐约听到了狗崽子的叫声。是小奶狗,顾晴天看到箱子里是五只黑不溜秋的小奶狗,顾晴天问老奶奶这些是卖么,她说不是,是要送人的。顾晴天看着旁边的大狗,还有箱子里的小狗,问大狗是妈妈么,老奶奶说是,顾晴天一脸开心的样子,好像忘记了躲避这热气回医院,而是站在车旁看着箱子里蠕动的小奶狗,他们时而睁开眼睛打着哈气,时而起身扭动着身子,这时老奶奶开口说:“这大狗下的,太多了,养不了,跟儿子说了,他说送朋友,我这等着他呢,等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到。”老奶奶看着顾晴天一直笑嘻嘻的看着小狗崽,又接着问:“你喜欢?你喜欢可以给你一个,反正都是送人的。”
顾晴天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很开心说:“真的么,真的送么,我可以拿一个么?”
“拿去,可以。”老奶奶特别痛快的回道。
顾晴天很开心能有一只狗,但是又担心这抱回去,外公会不会说,医院里怎么放,放在哪,但是她又想,这会儿不拿,就没有机会了,回去肯定会后悔,先拿着再说。
顾晴天再反复确认说:“真的,那我拿了?”
“真的,拿吧。要不也养不了,没地方养。”老奶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