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事情是这样,不是户部要拖,是之前辽东的战事和将兵鼓噪打乱了何司徒年初的筹划,我只能重新调整,这牵一发而动全局,我总不能顾此失彼吧。”
齐文宣皱着眉道:“之前顺天府钱粮赈济的法子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我记得已经上呈了呀。”
“原先的筹划有疏漏,我要重新调整各府库。府尹你不要着急,我先尽快从京城的府库调取些钱粮以解燃眉之急,等我这筹算周全了,赈济顺天府的钱粮就能调转开了。”
“还要等!?”
看着黄梁要招架不住了,赵维兴赶忙补了上来,说道:“不是,府尹,司徒不是这个意思。今年不太平府尹也是知道的,前些时候何司徒请辞了,黄司徒初上任就遇此局面难免有些难以招架。司徒也不是素餐尸位,他这几日夙夜谋划也是辛苦,只是各地的境况实在不好,户部也应接不暇,司徒是怕任行调转钱粮,顾此失彼酿成大祸才谨慎谋算的。府尹的难处我们也明白,府尹眼见京畿百姓受苦自是不忍,来此也是为百姓着想,司徒方才也说了,这就调京城府库来赈济,待筹算周全了,赈济顺天府的钱粮就更宽裕了。”
“司徒是这个意思?”
“是这个意思。”
齐文宣看黄梁应了,点点头说道:“那请司徒尽快调取钱粮,救京畿百姓于水火,文宣代京城百姓,谢司徒救命之恩。”
齐文宣说完一脸正色朝黄梁行了一礼,黄梁连忙侧身扶起他道:“府尹折杀我了。以振贷之令悯灾荒本就是我的职司,是我行事不力才逼府尹走这一遭,怎能受这一礼。”
“受得,受得。文宣今日贸然来此确有不妥,但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司徒见谅。”
“无妨。”
“那下官便告辞了,不在此叨扰司徒和少司徒了。”
“府尹慢走。”
黄梁和赵维兴送了齐文宣走了几步,齐文宣突然回头说道:“啊,对了还有。那个京营,京营先前裁汰了近两千人,恭顺候说难以全部安置,剩下的要遣送回籍,户部又说暂时无力遣送,好嘛,把人又推给我了。暂时安顿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那些兵,他在工上他也不好好干,反倒总是生事,兵马司和顺天府一天能跑八趟,什么时候把人送走啊?”
齐文宣骤然回头吓了他俩一跳,黄梁听他说完回道:“这就在筹算里啊,很快,很快就能送他们回籍了。”
齐文宣听言勉强应道:“行吧。”
“司徒和少司徒不必送了,下官自行离去便好。”
“那府尹路上小心。”
”欸。”
看着齐文宣出了门走远了,两人都松了口气,赵维兴嘀咕道:“难怪说外甥肖舅,你别说这舅甥俩性格还真有点像。”
“啊?”
看黄梁不明白,赵维兴解释道:“李振南他舅舅,朝堂不怎么有人知道而已。”
“哦,还有这关系。”
黄梁有些累了,转身回去坐到了书案后,赵维兴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你看我说吧,顺天府这不就找上门了吗。司徒还是尽快把调转的筹划定下吧,再拖真的会出事的。”
“我知道。我先开库往顺天府调转赈济钱粮应急,就这几日,我很快就能筹算好了。”
“要我说顺天府的就用之前那个不就行了吗?”
“不成,辽东和浙江的兵械,工部已经催了很久了,贵州、云南那边在剿贼,也急着要钱呢,这都关系着战事。我是想着从京城的府库里拨出这些钱,倘若按之前的筹算来,那其他地方怎么办呢?户部本就财力不足左支右绌,如你先前所说,任行调转必会酿成大祸,所以我更要仔细谋算,尽力不出纰漏。”
“哎哟,你怎么……”
“行吧,行吧,司徒想如何如何吧。我先回去了。”
赵维兴说完行了一礼疾步出去了,黄梁盯着他的背影嗫嚅了几下抿起了嘴,低头看到书案上摆着的资料和自己细心算好的东西,眼神慢慢从怀疑变成了坚定,又拿起了笔枕上的毛笔。
这厢,赵维兴气呼呼出了门走到了门侧,回头沉沉地望了屋里一眼,抬步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