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女子的脸、手臂、脖颈，只要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溃烂不堪，甚至还留着黄色的脓水，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瞧见北庆王的目光，那女子也丝毫不闪躲，茶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北庆王惊愕的神色。

女子见此，抬手便捂嘴咳了两下，嘴角不住流出血沫。

即便如此，她也仍旧直溜溜的看着北庆王，那线条完美的狐狸眼形与流脓生疮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北庆王却认出了这眼角上挑的女子，正是黎老太师的另一嫡亲孙女——黎樾。

“樾儿！”

北庆王悲凉的呼唤在山峦间传响，心里的疼惜却是毫不掩饰。

“放箭！”

另一方，齐靖安冷眼旁观，漠然下令。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皇叔还有那么大能耐，竟还有本事从天牢逃生，还救了黎樾这个贱人！

黑色的箭羽与洁白的雪花在空中交错，北庆王悲从中来，竟不能自已。随从只得迎难而上。

双方交战，北庆王的随从哪里比得上新帝卫队，不过一盏茶功夫，北庆王已然落了下风。

齐靖安接过将士递过的箭羽、长弓，熟稔的拉弓、上箭，瞄准的正是不远处的北庆王。

“齐……胤……煊……”

女子动了动唇，费尽力气才吐出了这三个字，刚想让对方小心，北庆王便带着她躲过了齐靖安这一暗箭。

黎樾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冰冷的雪花一点点的飘落，心中懊悔万分。

她识人不清，导致哥哥惨死，楚家被满门抄斩，女儿被溺毙，自己被关在内狱受了四年折磨。

就连现在，垂死之际，还害得齐胤煊劫狱相救，她又如何对得起对方？

齐靖安的将卫数倍于齐胤煊，若是方才不失先机，齐胤煊倒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

伴随着四周归于平静。黎樾才注意到四周凝结成冰的鲜血，在刺目的冰雪映照下，猩红耀眼，刺痛她的双眼。

黎樾心头大恨，怒火攻心，口中一阵甜腥味传来。

随着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恍然间想起几日前自己早已被身为新后的堂妹黎悠喂下了毒药，如今已是命不久矣。

“樾儿！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齐胤煊，你不是说想去北地看看吗？我带你去，我这就带你去……”

无尽的诺言到了最后，黎樾只听见耳边低沉的呜咽声。

齐胤煊他哭了？那个号称大齐战神的北庆王哭了？为她而哭？

黎樾眼角划下两道血泪，她黎樾何德何能？如何承得起这滚烫的真情！

用尽这毕生的力气，黎樾最后也只撑开了眼皮，望见了这最后一眼。

函谷关灰蒙蒙的空中飘着雪，而齐胤煊的眼里却是含着泪，她这最后一眼里只有他沾湿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