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佳一脸被拆穿的尴尬,只能继续磕磕巴巴地吹捧,好不容易才熬到白泽在京郊的住处,她几乎是马车一停便跳了出去,繁和随后便跟了上来,带着她一同进了院子。
此时已经是晌午,白泽却仍然在休息,只有一个下人在院子里看守。
下人见到繁和前来,正要进房里去通传,便被他制止了。他问了一些事情以后,又嘱咐了一些话。
懿佳在一旁垂着头,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视线里出现了黑色的衣角,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别退了,走了。”
“去哪?”
“城南。”
“城南万俟府吗?”
繁和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一路上,懿佳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地询问繁和关于青阳侯和侯夫人的事情,最后还想缩在马车里不下去。
繁和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她的手腕,她却铁了心要留在马车里:“我今天穿的太不成体统了,也没有带礼品来,贸然进府也太没礼数了。”
她感觉到繁和手上的力气松了松,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便继续说起来,直到听见头顶那声笑,还有笑声主人的话语:“逗你的。这里是城南感业寺。”
懿佳将信将疑地挪出马车,看到感业寺的红色围墙时,才长舒一口气,跟在繁和身后进了寺庙。
小时候,她经常跟着两个哥哥来感业寺给母亲祈福,寺庙里的诵读声总是给她一种安定的感觉,就好像母亲在跟她讲话一般。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感业寺却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十几年的风风雨雨而变得斑驳。
二人缓缓向里走,便遇见了一如记忆中平和的方丈大师。
繁和看起来与方丈很熟络的样子,问好之后便将懿佳介绍给方丈道:“这是在下的夫人,半月前过门,今日休沐,便带她过来看看您。”
方丈笑着看了看懿佳,懿佳也笑着福礼:“大师近来安好?”
“甚好。”方丈一顿,“没想到幼时一贯调皮的女娃如今已经变成稳重的相夫人了。”
“人都是会变的,但您仍然还是当年的模样。”
“也不知小娃当初的愿望有没有实现。”
懿佳怪为尴尬地笑了笑,显然是没有实现。
她当初还小,听说感业寺有一颗古树,以红绸缎金墨笔写下愿望,挂在古树上就能实现,年幼的她便央求哥哥替她写了一张红绸:快快长大,保护大皇子哥哥。
如今想来,只不过是平添苍凉罢了。
繁和立在一边听着二人交谈,她的脸上浮沉着明明灭灭的神情。寒暄过后,方丈借故离去,繁和虽是好奇,也没有再提及有关那个愿望的事。
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沉默,懿佳率先开口问道:“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给先人祈福吗?”
“今日是我祖母的生辰。”
“祖母?”懿佳想了想,“玉田公主?”
“嗯。”
“啊!我听过玉田公主的故事,她是当时有名的才女,听说当时的老侯爷就是因为在花灯节上,看到了玉田公主写在花笺上的诗,便爱慕上了她,随后向圣上求亲,一生一世一双人。”
二人在禅房抄了几页佛经之后,又围着感业寺走了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颗古树旁。
十几年来,古树好像又粗壮了些,她当时挂在树上的红绸缎也不知道在哪些枝桠之间。
这时,树下的僧人拿着笔墨和红绸走了过来:“两位施主要许愿吗?”
懿佳颇有些负气地应道:“这树不灵的。”
僧人温和地笑了笑:“人活一世总要留有念想,即使愿望不会实现,但会让您意识到您最在意最想得到的东西,这便是许愿的意义。”
最后,二人鬼使神差地都写了绸条,交给僧人,待诵经祝愿以后,便会替他们挂上。
出了寺庙以后,懿佳好奇地问道:“你写的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写的什么。”
懿佳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地回答道:“国泰民安。”
繁和被她的回答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中规中矩。”
“不不不,”懿佳摇头,“右相安,则国泰民安。”
繁和突然失了语,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却反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写的什么呢。”
“说出来就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