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力罕拖着最后一口气，已经哭不出来了，双手死死地抓住床单，“去求……皇后娘娘……救我……孩子……”

“是！”侍女擦干眼泪，再一次跑了出去。

靠近床边的又一个贴身侍女，看着乌力罕疼得几乎晕厥，知道自己办事不利，没有请来大单于，眼下更是自责，开口安慰道，“宸妃娘娘暂且忍耐一些，一定是那个狐狸精故意不报给大单于的，大单于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咱们娘娘呢！”

乌力罕委屈的流泪，着实想冷笑，也是没了力气。

她即便再傻，又怎么会不知，要生前一个月，她就求了哈丹替她预备产婆和医生，但哈丹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连见她一面也不再愿意了。

只将所有事都推脱给刘虞去管，可皇后娘娘又怎么会真的管她？

乌力罕等啊等，终究没有人管她，她已经打算好了生孩子前几天安排产婆入大殿伺候，可怎么也没想到，孩子竟然会早产一个月。

她的侍女很快跑到了皇后的主殿，刘虞才躺下，就听见殿门被敲得震天响。

她从床上坐起来，按了按发麻的头皮，不耐的训斥了句，“哪个不长眼的半夜跑来打衙门鼓，拉出去打二十棍子，然后轰走！”

刘虞骂完，翻个身继续睡了。

有皇后娘娘的侍女挡着，更是再没人敢来叨扰，而挨了刘虞二十板子的侍女，艰难爬起来，提着一口，踉踉跄跄的爬回自己的殿宇。

乌力罕的呼吸愈发微弱，侍女见大事不妙，黔驴技穷之后能想到的只有去求庄妃娘娘了。

宫殿里的人都知道娜仁托雅从不问宫里的事，每日只喜欢出去惹猫逗狗，除了阿木尔进宫的时候，娜仁才会跟儿子聚一聚，其他时间都是在草原上流浪，就像一条孤魂野鬼。

此刻侍女顶着雪夜跑出去，猛敲庄妃娘娘的寝殿的门，将手拍的发麻，也不见有半个人影。

娜仁从远处回来，那乐师就跟在她身后，如果不是今夜太冷，娜仁也不会回来的这样早。

“这么大的雪，要温一壶好酒才好。”娜仁笑的放荡不羁，说话时，被寒夜冻得通红的笔尖在寒灯下跳跃，也在乐师的心头跳动。

“庄妃娘娘好雅兴。”乐师陪着小心，在宫里总不能那样放肆的玩笑，温润如水的模样，仿佛比自己快半步，走在前面的是神女。

娜仁还在想着是不是该支起来一个小火锅，要涮一些羊肉才好，鱼羊才叫鲜嘛，迎面正看见乌力罕的侍女坐在她的廊下哭。

“哭什么？”她随手将那侍女从地上捞了起来，侧头问她，“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娜仁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可是骨子里那份好打抱不平，还是让她没法袖手旁观。

庄妃娘娘，你救救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要生了！侍女的喊声划破夜空。

娜仁只觉得不寒而栗，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这冰冷的宫殿，倒是比草原上死去的将士冷掉的血液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