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陆知乔有意克制自己的欲|望,与其说是忙于工作无暇考虑私生活,不如说是她对那事有罪恶感。她认为那是享乐,而她不配享乐。
人总是很难与本能抗衡,当她忍不住放纵了,疯狂了,内心的谴责如洪水般泄出,她就再难以管控自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期才能重回自我克制的状态。
偏偏她遇见了祁言。
这人给她的感觉,是披着斯文外皮的生禽猛兽,是温柔刀,尖牙利爪撕开她禁制的壳,锋利刀刃割破她矜持的皮,最后轻松抵达她心底深处。
思及此,心理上竟然产生了刺激的快|感。
陆知乔僵着身体不动,握住耳钉的手被包在温热的掌心里,那温度像要把她融化了。她偏开脸,躲避耳边灼人的呼吸,低声说了句谢谢。
祁言莞尔,没再进一步动作,干脆地松了手:“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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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这天,运动会的获奖情况统计了出来,奖状和奖品被下发到各班班主任手里。
当初报名的时候半强制,领导要求每个班参与人数不少于十五个,每人至少报两个项目,班主任必须想法子动员学生。祁言没搭理,全凭孩子们自愿,于是人数没达标,被领导喊去谈话。
不曾想成绩出来后,二班拿奖最多,着实意外。
第二节语文课,祁言挪了课前几分钟出来,在班上挨个念名字发奖状。
孩子们都很开心。也许是刚到初中,还未完全脱离小学阶段的稚嫩,集体荣誉感很强,唯师是从。
而祁言清楚地知道,至多再过半年,青春期或早或晚到来,待他们适应了初中生活,自我意识窜上来,一个个就都变成了“老油条”,中二又叛逆。
虽然有个体差别,但总群大致如此。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祁言对课堂节奏的把握依然精准,下课铃响时,刚好讲完今天备课的内容。
接着眼保健操广播响了,她朝靠窗那组最外面位置的女孩招了招手,“班长上来。”
班长站上讲台临时代替监督,祁言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发现全班都在认真做眼保健操,只有陆葳低着头,不知道在下面捣鼓什么。因为她坐在中间组的中间,正对讲台,进来一眼就能看到。
祁言快步走过去,屈起指节敲了敲桌子,冷冷道:“手机拿出来。”
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尤为突兀,陆葳身子抖了一下,猛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课桌底下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出一行行黑色方块字。
全班同学纷纷侧目,四十六道目光,如四十六根针,齐刷刷扎在小姑娘脸上,白润的皮肤很快泛起一片绯色。
她噘了噘嘴,极不情愿地交出手机。
祁言拿在手上掂了掂,挺沉,而后扫了眼屏幕,上面是电子书《三重门》。
她讶然,却没说什么,转身回到讲台,把手机跟教案摞在一起,继续监督。待眼保健操放完了,广播又响起课间操前奏,她淡声道:“全都下去排队。”
说完看了陆葳一眼,端起东西离开教室。
上午二班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老师们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寂寂无声,靠南面的窗户投进来大片阳光,被分割成一块一块,均匀地洒落在每张办公桌上,温暖而敞亮。
祁言没课,正在批改作文,因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人,改着改着便忍不住发出笑声。
小孩子的文笔非常稚嫩,字里行间充满“伟光正”和“真善美”,个别学生错字病句一堆,或者记流水账,她这个油腻腻的成年人看了,竟然怀念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笑得正开心,一阵敲门声响。
——笃笃笃
祁言顿住,抬起头,见办公室门被缓缓推开了小半。
“祁老师……”
陆葳从外面探头进来,转了转眼珠子,打量一圈办公室,发现其他老师都不在,内心窃喜,关上门小跑过来。
“不是在上体育课吗?”祁言已然猜到她要说什么。
“胡老师说可以自由活动。”
祁言嗯了声,故作冷淡地问:“有事?”
女孩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道:“祁老师,我知道错了,可以把手机还给我吗?”
“错哪儿了?”
“不该上课玩手机。”
“知道就好。”
陆葳咬了下嘴唇,手指紧紧绞着校服边角,小声:“那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