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马爷打了一声招呼,便提着我不多的行李,上了四楼。楼道狭窄,每一个楼道都要转三个方向,每个楼道有十五阶,既不像标准的居家楼道,也不像水泥楼道那么硬实,似乎是设计者为了节省空间和材料特意这样做的,料想是老太的杰作。
四楼南北分别有两个门,南面的门外还有一个简约的厕所。父亲指了指南边的门,说;“那就是我们睡的地方,把东西放那里吧。”紧接着,他又把北边的门打开,说:“这边是厨房,吃饭的地方,改天在这里放一张床,你,睡这!”
“真小啊!”我小声地喃喃道。卧室里,放了两张床,几乎就没有什么空间了,一张木质桌子,一个靠墙布制衣柜和一张窗子和几个凳子,不像有什么特别讲究。我把桌子清出一块空地放我的行李,桌子上,凌乱的摆着父亲的袜子和短裤,香烟和打火机,香皂沐浴露和小妹的三年级作业本。我着重翻了翻作业本,字迹缭乱,错字较多,更不用说每个页面空白的涂鸦,我尽情地披露着小妹的作业本,几乎忘了我已经没有上学,已经不需要了,但是我倔强地一遍又一遍看着,仿佛要看出什么花来。
父亲安顿好一切,丢给我钥匙,并让我等到母亲下班回来,他还要继续去踩三轮黄包车。沉重的脚步声逝去,楼道恢复了沉默,我可以想到,这栋楼在人们工作的时段里可能是一直沉默的,直到疲惫的工人们从厂里回到出租屋里,人气才渐渐兴盛起来。
打开电视,听着电视里新闻主持人清脆响亮的嗓音和窗外不远处塑料厂机器传来的轰鸣,安静的气氛才没有那么死气沉沉。听父亲的话,不存在的!我拿起父亲给的钥匙,关上门,记住房屋的位置,门口和老太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出来闲逛,倒不如说是熟悉环境。上班的时间,街道寥落几人,住在周围的大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外乡人,江西,湖北,湖南,贵州,福建等等省份,口音混杂,饮食和生活习惯也有大大的不同,长此以往,这个外乡人的聚居地会变成百花齐放的文化共融圈也未可知。靠近出租屋的不远处是肖镇消防队和街道居委会,在四周五六层楼高的建筑里尤其明显,消防处并不是很宽敞,门口停着三辆鲜红色消防车,一面墙边整齐摆列着消防员灭火必须的工具和消防服,在走进里面,右边是一块水泥石道的篮球场地,是我常来锻炼的地方,左边进门不大不小的厨房和餐厅,尽管到饭点,空气中都是残羹剩菜的味道,像极了洗衣粉。
在肖镇十年,我从没有习惯吃温市的特色家常菜,也许是产物和地域的差别,我喜欢偏辣的重口味,然而老太家里每次的饭菜都是清汤寡淡偏素一类,由于隔得近,每家炒出来的饭菜香味,都会引起租户之间的争论,甚至老太有一次都评论母亲炒的豆角煸肉放了太多辣椒,一股呛人的气味,然后在我们看来,是无辣不欢,嗜辣成瘾的,没有了辣椒的调味,舌头似乎就失去了嗅觉。
消防处对门就是肖镇居委会,最前一个空旷的院落,墙角有一颗枇杷树,树龄很大,但是结出的枇杷我偷偷尝过几次,要不就过于酸涩,要不就过于成熟,实在难以下咽。
其他的地方,无非一些药店,饭店,缝纫店和满足朝九晚五工人的各色拉面馆,原先听母亲说过,向桔坡山的方向有个地方叫老街,是各色生活家居,衣服装饰,食品菜场的集中地,在下班的高峰期,人流如潮,尤其热闹,我不禁有些向往,但是初登此地,路径不熟,我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琢磨着改天好好去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