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铁皮车在第三日下午2点到达温市车站,曾与我有过交谈的胡渣男子和胖女人鼓励又带着安慰我一番,便走了,扎尾辫女孩,收拾东西,头也没有回,径直走下了车厢。
尽管旅途初识,但是本来陌生,谁会真正的在意你的想法和处境呢?我不无凄凉的自怨自艾起来。也许我的以后会像胡渣男子一样不修边幅,像胖女人一样充满善心和无休止的闲话,但却失去了女孩那般的娴静与片刻的深思,这曾经是我最在意的东西,而今我又亲手把它葬送,后悔却也无用。
再转一趟公交才到肖镇,也就是我父母摸爬滚打,辛苦工作的地方。闹市人流和繁华大街没有吸引我的注意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心底用信纸的格式将自己的近况传达于曾给我快乐和温暖的陈怡。
陈怡;
我就快要到达我一直跟你提起的我父母工作的地方。我很抱歉,我虚夸了我父母的工作以及经济能力,每个人面对自己最重要的人,首先不是坦诚,而是渴望认可,我渴望你的理解和宽容,没有什么比你的理解和宽容更能让我消除对谎言的罪恶了。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高楼林立,街道繁华的市区?但是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资格住在那样的地方,我越接近父母的居所,越能看见废水废气废渣的工厂,低矮的出租房屋和尽管高楼的廉价拥挤的出租公寓,门口的老人坐着晒太阳,好像肖镇已经连日没有阳光了,这里既靠近海,却没有海的爽朗和轻松,如果你非要在你的画板上画一幅写实风景画,那定是压抑,紧促,枯燥,无聊的格调。
小怡,说真的,我似乎有点后悔来这里了。温州话晦涩难懂,那是在战时作为暗语的神奇语言,除了土生土长,我想没有其他的办法来获得这么神妙的语言。还好我学到了普通话,以至于我和当地人的沟通不会太难。
推向我辍学而来到这里的力量有很多,父亲对我的失望和愤怒是促使我辍学的导火索,我既已17,难免有冲动和忤逆的一面,我迫切做这些男子汉的事情来证明自己。另外,学习的压力和成绩的不理想也是我不想继续学业的因素,再继续下去,我不敢担保,班上拖后腿的名单里又会加上我的姓名。
其实,小怡,我最终还是因为你。你也一定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一定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以我那时的思维,我就产生了这个念头,也许只有深入社会,我才会明白你与我谈到的辛酸的社会变迁史和人性的革灭理论。
我就这样迫切地把我的不顺归结于你,我是不是显得太过于自私和偏执,我灵魂深处总害怕着,有一天你会像绿皮车上的那个看书的女孩子一样对待我,只报以同情和理解,我一定会疯狂的,我的心脏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我就要踏入一个没有课本和师生的环境了,并且可能永远没有机会重新来过了,我既害怕,又有点淡淡的兴奋,我想,你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祝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