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才刚过半,左侧位的燕姬就坐不住率先开口了。
“不知道今天庖公做的小菜可还和德公公的心意?”
“回燕娘娘的话,小的觉得很好,是王后娘娘抬爱了。”常德这一言一答,对于燕姬这边显然是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不过对于那上位的今天宴会的主导人,王后娘娘则就入耳了许多。
“王后姐姐亲自操办的宴会自然是主宾都能自得乐趣,燕妹妹你这一问似乎有些越鞠了。”右侧位的美妇,头戴金玉琉璃簪,身披罕见的红狐宽肩,如此衬的她的肤色越发自然红润,带有几分处心积虑的魅色。
“言姐姐(邳郑父之女,重耳派)是知道的,妹妹不过一方小将之女,是比不得姐姐的修养的,王后娘娘是知道妹妹性子的,自是不会过多怪罪的。”一次言语间的交锋也不难看出,言如雪虽然心机上胜燕姬一筹,但是燕姬在心计上却也自然压言如雪一头。
“好啦,今天本宫设宴是为了平息宫中闹鬼传闻的功臣常德公公,在这种场面里,你们真的非要争个面红耳赤才算是相得益彰吗?”
“娘娘,妹妹不敢。”
“好啦,乐师,奏乐吧。”两位娘娘之间虽是难分伯仲,不过今天本来常德的目的就不在两派的两位娘娘,而是上位的那位真正的喜怒间自成风韵的这场宴会的主导者,这中宫的主人,王后。
酒美,乐美,中宫的夜晚,深夜的月色也是自然地美。
“德公公,本宫既然深夜留你,我想这其中目的以公公的聪慧怕是也不难猜到吧。”
“娘娘严重了,常德算不上什么聪慧之人,只是侥幸得以在这深宫之中得以苟延残喘罢了。”
“是吗?我想是公公太过谦逊了。”月色下,这位身着红色纻衣的美丽妇人(少姬,中宫太子质子圉之母),她笑着,像月捎上笑意,她很美,美的让人想起很多事,但很多相似的地方又都似乎是在刻意的提醒着常德,现在这些是你的选择,而他不能也更没有心软的余地。
“那小的就承蒙娘娘妙赞。”
“好一句承娘娘妙赞,真的是好一句承娘娘妙赞!”妇人挥退左右,衣袖一卷,凉亭里,石桌上所有的茶杯摔碎在地上。“你可知道,你这番作为把我,把我的儿子放在了多么危险的位置上。嗯?”
“喔,对,我不该问的,你肯定知道,你也肯定一早就盘算好了,对吗?”妇人美丽的星眸里承载着喷溢的怒气。见此情状,常德没有多言一句,只是扑的一下,跪在夜凉、冰凉的石梯上。
“娘娘切莫动怒,能否听小人一言。”
“娘娘知道,常德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害娘娘你的,更不会害了太子。”先前怒极的妇人没有多说,也没有接话,她怒极几乎是跌坐在石凳上。只是她的沉默几乎就是默许常德继续讲下去。
“常德知道这些年娘娘在这深宫保有一己之力[质子换来的惠王的承诺]有多么不易,不说派系之争,因为怕我们多疑的惠王甚至不惜自请送太子质秦,可是这些从来都是治标不治本啊,娘娘您是明白的不是吗?”
“现在我调用我手上在王宫中的所有人手,亮出我的底牌,就是我的诚意。我对娘娘的诚意,也是我对惠王的诚意。”
美妇的眼里终于不是怒气,而是惊讶和一丝惊惧。
“娘娘您也知道,既然太子始终会是太子,那我们就算做惠王手上消灭七王爷重耳和申生派系的傀儡又有何妨?”
“娘娘,您是明白的不是吗?”
“好了,我今天已经累了,你走吧,让本宫一个人静静。”常德在小丁子的搀扶下起身,颔首拜别,此时这王宫的中心,中宫之地的这处幽冷的凉亭里,终于只剩下这位中宫之母少姬一人在深夜的凉风中轻轻低喃:“曲沃之地,申生托梦,宦游之人,果然,惠王说的没错,养好了你就会是一条最忠心的狗,可是啊常德你真的会是一条忠心的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