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晅和白语被困在雨中,只剩一方衣服遮挡下的小小空间可以栖身,两人不得不紧挨着。
如此的亲近一个青年男子,让白语有些不自在。自小,她都生活在一群几千岁的植物精怪当中,只有花小星勉强算是同龄人,虽是雄性却也只是一只鹿。
“廷晅,你多大了?”
“我,两千六百三十二岁。”
“……”
“怎么?”
“没什么,只是,您老人家面相年轻的很,呵呵。”白语十分尴尬,参仙也不过三千多岁,已然是个老翁形容。这龙族的年纪究竟该怎么算?难不成自己也要叫他爷爷?
“你呢。”
“我啊,我,只有十六岁。”如此差距,自己的年纪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对比人族,我大约是二十多岁。”
“原来如此。”白语松了口气,也算得上同龄人。
“雨小了些?”白语看了看天色。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廷晅想要雨下久一点的愿望落空了。
“我们继续赶路吧!”等到雨几乎停了,白语即刻就要走,顾不得湿了大半的衣裙。
“好。”廷晅顺从。
廷晅跟在白语身后,揉着手臂,刚才举着衣服久了,手臂竟然有些麻木。龙族是神兽之躯,他又有修为在身,手麻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发生,廷晅倒也觉得稀奇。
走了大半日,二人愈发向大山深入,树林渐渐浓密,林中树木也更加高大,人在其中几乎不辨别东西。
“我们不会是走错了吧?”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白语终于被这绵延不断的青山,被这一路相似的景色迷惑了。
“走这么久,都是一样的山头。”白语沮丧道。
“不会错,”廷晅十分肯定,“前面不远有水流。”
“哦?”白语完全失了方向感,只能信任廷晅。
果然,前行片刻,白语也听到了水声。
“啧啧啧,上古神族就是厉害,受了伤还能如此耳聪目明。”白语感慨,“那我们到前面休息一下,取些水。”
“随你。”
白语觉得廷晅虽然娇气又小气,不过这几日,事事都听自己安排,相处起来倒也省心。
再行不久,两人到了一处连瀑,素湍激流,奇石翠蔓,相映成趣,飞瀑流水西泻汇聚到一处水潭,又从水潭的另外一边流出,形成小溪蜿蜒远去。
“这里的瀑布虽然不比我家里的壮观,但是秀丽幽雅,别有风味。”白语兴味盎然地欣赏着美景。
廷晅挑了块大石坐着,不看风景,只看白语。
白语见水并不深,而且十分清澈,忍不住除去鞋袜,坐在水边的石头上,用脚去撩拨溪水。
廷晅觉得白语很瘦,脚却丰润饱满,不大不小的,晶莹的水珠落在素白肌肤上,映衬着她的脚如柔嫩的白莲一般,煞是可爱。
“龙族的人都是这么呆头呆脑么?”白语见廷晅又在发愣,寻思道。
廷晅若知道此刻他在白语的心目中竟是娇气、小气又呆蠢,不知会作何感受。
“也不知还要走多久。”白语翻看着百相图,虽然看上去距离最近的城镇已经不远,然而山路蜿蜒,未必就像看起来的那么近。
“天不早了,不如就宿在这里?”廷晅提议。
“不早了么?明明就很早。喏,太阳还那么高。”白语不解。
白语猜想大约他不常离开龙族,连人族的天色都不懂得看,转念一想,如果不常出门,又从哪里惹来那么厉害的仇家?
“对了,那些追杀你的,是些什么人?”白语原先未过问这件事,只因那时她虽救了廷晅,却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所以没有打听的欲望,如今两人处了几日,白语心中已将他当做熟悉的人,便生出了更多好奇心。
“不清楚。”廷晅摇摇头,他心中虽有猜测,却也拿不准。
白语这一问,倒也提醒了他,自己一身麻烦,和她多做纠缠,恐怕会把她也扯入灾难。
“陪她取到若木之华,就不再见吧。”
那一瞬间,白语见到廷晅神色变化,呆傻之气全无,倒是有几分风度。
然而廷晅坚持说天色已晚,这里风景优美,恰好可以留宿,白语觉得时间尚早,还是赶路。
“可是我的伤口有些痛了。”廷晅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白语本来拔脚就要走了,见廷晅伤势发作,只好又停下来,“不舒服就直说,不用不好意思,知道么?”
“知道。”廷晅轻笑。
“是我接触外头的人太少了?龙族的人,长相虽然出众,脾气却古怪的很,一会儿发愣一会儿傻笑的,传说中那么厉害,难道是名不副实?”白语愈发对廷晅不解了。
“我去找些吃的吧。”
白语刚到这里就注意到,溪边的绿树中夹杂着一丛丛红色果实,是山霉,现在是初夏,恰好是山霉褪酸正甜的季节,于是她小心地在或疏或密的灌丛中翻找,挑捡一些饱满的摘下。
廷晅看着她仔细的模样,竟想起在他年幼时,母亲在院中修剪花枝的情形,也是这般专注,这般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