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舟之。”他微笑的看着我：“你觉得有多少人相信你死了？”

我没有回答，他接着上句：“几乎没有。”

“没有人相信你真的死了。只是无端猜测是没有用的。白贯伸的死，是一个开始。由这件事挑起来的权利与欲望，都在悄然改变。我相信你听过一句话，牵一发动全身。”

他将玻璃杯放开，我看到他的指尖近似透明的白。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但你一定卷入了这场纷争。这是杀人见血，逃脱法律制裁的战争。我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我甚至不敢想，你会活多长时间。”

他笑着摇了摇头，带着沧桑：“你还有心力骗我。”

我紧紧皱着眉。

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到底被卷进了什么漩涡。只是从于珉玉嘴里说出来，才敢到无比可怕。

而且他一个小学老师，能分析的这么头头是道，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我随即也明白了于珉玉的意思。

没有人相信我真的死了。只不过大家都在等，等谁会先出手。

“那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还问你。”他思索：“因为想从你嘴里听到答案。哪怕你骗我，我也愿意相信你。可你……”他笑了笑：“怎么骗人的技术还下降了呢。”

老子感觉很尴尬。

“是。”我说：“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也等于你知道真相了，现在能告诉我，杨记到底怎么了吗？”

于珉玉皱眉，迟疑的开口：“淼淼……被退学了。”

退学？

退学是好事啊。

那什么风气不正的私立学校，退了正好。

于珉玉叹气摇头：“主动退学和被动退学是不一样的。被动退学的理由，是淼淼人品有问题，记在档案上的。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有其他学校可以收她。”

这点我倒真忽及了，毕竟我是个坏学生，所以不上学我很开心，管他档案上有什么。

“杨叔知道以后，再加上你的事，卧病在床，诊……诊断……诊断出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糖尿病。”

我下意识闭了眼。

这可真是。

雪上加霜。

我忽然想起来那天下午。

杨叔瘦低的个子，掂着勺，一本正经的批评我。

“想要什么得努力去争取，否则一定会后悔。”

“我们这种人，是不敢去医院检查的，万一检查出什么，心里竟是不舒服，还不如听天由命，不知道还好些。”

“你要知道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生活。”

我睁开眼，盯着一片虚无。

时间过得太快太快。

这一切发生的又太快。

让我措手不及。

忽然又想到我在老家的母亲。

她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揉了揉额头。

感觉所有事情都在往最坏的方面发展，所有的。

压的我喘不过气。

于珉玉犹豫了一会儿，坐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语气温柔：“你也不要太难过，医生说病情稳定，没有加重。”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铁血冷酷，无情残忍的男人。但不得不承认，我很伤感。

可现在却不是可以让我伤感的时候。

如果我倒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为什么会被退学。”我的声音很干涩，是刚刚怒急攻心硬压的了。

于珉玉抿着唇：“因为他们传，淼淼的哥哥是杀人犯。”

我瞬间明白了。

大姐大。

那个女孩儿。

我的脑袋瞬间又一团乱麻，恨不得一拳捶到茶几上。

“你是老师。”我转头看着他温和的目光：“你知道怎么然后淼淼重新上学吗，公立的，好学校。”

“你要帮他们？”

“废话。”

于珉玉笑了：“你在莞崇，白家的地盘上。”

我怒了：“那又怎么了？！他白家一手遮天了？！”

于珉玉摇头：“你怎么不想想，白家人知道你和杨叔他们有来往，如果此举是故意的呢？杨叔一家小老百姓，怎么突然得到贵人相助了？”

我愣住了。

对。他说的有道理。我在白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帮杨叔他们，的确过于冒险，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痴心妄想。

我颇为赞同的点头：“你说得对。白家人一定会揪着我查。”

于珉玉愣了一秒：“你，你每次……每次有这个表情……”

我想点根烟，看到他清澈的双眼，还是作罢。

“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死了。”我看着他渐渐瞪大的双眼：“我干脆……出现好了。”

他瞬间站起来：“你他妈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反应感觉好玩，笑的肆意。

“他们会杀了你……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你！”于珉玉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更是支离破碎。

“可杨叔他们一家好过了。”我到底是把烟拿出来叼在嘴里点着，深深吸了一口，通体舒畅。

眯着眼看于珉玉，我声音嘶哑：“老子的事儿，还没指望让别人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