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

很早很早以前，我记得有一节课，老师问我们，当一道选择题放在你们面前时，你们是选择自己感觉对的答案，还是别人坚定的说是对的答案。

我当时在查抢来的钱。

忘了他们是怎么选择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么久远的事了，久的好像上辈子了。

于珉玉看着我。我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我重新拿起筷子吃面条。

“对不起。”他垂下了头：“我不敢，我不敢惹他们，我也没想到，淼淼会找到你。其实，今天杨叔和我说你被带走以后，淼淼也给我打了电话。这是她知道我没帮她后，第一次和我联系。”

面变成温热的了，我端起汤大口大口喝完。

“你不说什么吗？”他局促的看着我。

我将碗放下，问他：“还有吗？”

他愣了一下：“啊，没有了……”

我点头，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仰着头，眯着眼看天花板：“我有时候在想，我长成现在这样，会不会有人对我产生愧疚，一丝愧疚就好，哪怕我在他们心里闪过，我都满足。”

“没有。”我说。

“没有任何人，对我，有任何疑问。”

“因为他们管不了我。”

“也不屑于管我。”

“比我听话的人有很多。他们学习好，听话懂事，被人喜爱。”我坐直看着他迷茫却好看的脸：“没有任何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的任何事情买单。无论是什么身份。”

“你……你不怪我？”他问。

我摇头，下意识想摸烟，忍住了。

“我为什么要怪你？”我笑出声：“我对造成伤害的人也没有产生过愧疚。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轮｜盘，他不停的转，你拿着飞镖，不知道会扎中哪一块儿。”

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永远有人不放过你，你就没必要在不放过自己了。”

该来的挡不住，不该来的求也没用。

我一直都认为，我伤害过的那些人，会以其他形式出现在我的眼前，索取赔偿。

而伤害我的人，我懒得去想。

生活不就是这么操蛋吗，兜兜转转，轮回往返，见到的人再见一遍，见不到的人永远见不到。

等着就完了。

他站起身，似乎有些感动：“谢谢你。”

我摇头，摆手：“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烦看到的人，就是老师。我小时候总觉得，这群人除了站在讲台上耀武扬威，没什么用。”

“现在呢？”他笑着问。

“现在啊……”我想了想：“现在我觉得，那些老师应该也都挺烦我。”

“不会啊。”他歪着脑袋：“我就觉得你很有趣，如果是我们班上的学生，我还会很开心。”

我呵呵一笑：“扒你裤子也开心？”

他脸色一变：“这个……没必要了吧……”

我走到沙发上坐瘫着，颇为自来熟：“坏人各不相同，好人千篇一律。”

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皱眉：“刚吃完饭别这样躺，对胃不好。”

我愣住了。

这句话。

我妈和我说过。

一模一样。

那个满脸沧桑的女人，宠溺的笑着拍着我的头：“听话，刚吃完饭别这样躺，对胃不好。”

我咬着下嘴唇，坐直身体。

他看我状态不对，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岔气了。

我摇头。

“胃不舒服吗？”他问，目光里全是关切。

我的手有些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抖。

我颤巍巍的拿出烟，拿出一根叼在嘴里，他很贴心的拿着打火机想给我点着。

我看着那修长嫩白的手指，顺着看他的脸。

我从来不知道有一个男人，能长的这么温柔，身上的气质能这么温和。不禁让我联想起之前摸到的猫。

软软一团，蹭着我的手掌心。

于珉玉穿着衬衫，我看着他白皙的脖颈。如果掐上去，会留一道手印，青紫的。

如果加大力度，我们两个的体格相比。

我完全能把他掐死。

“怎么了？”他伸手摸我的额头：“不舒服吗？”

温凉的手带着点清香，触感极好，味道也极好。

我猛的站起来，吓了他一跳。

对上他满脸懵逼的脸，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会儿，我说：“我该走了。”

他啊了一声，看了眼时间：“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然后我落荒而逃。

走在大街上，我突然想起来杨叔。我应该给他打电话报平安的，结果忘的一干二净，也不知道这二老急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