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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从来没有想过。

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更没有想过。

我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想什么。

我没有远大的理想,没有远大的抱负。

“想过啊。”我说:“我想当一个坏人。”

杨叔一愣,抬头看着我:“什么玩意儿?”

“坏人。”我认真的说:“特别坏特别坏特别坏那种。”

他看笑话似的呵呵两声:“学历低就是不行,好坏都分不出来。”

……

“我觉得你在侮辱我。”我反驳:“我怎么就分不出来了,我说的就是坏人。”

“噢。”杨叔也颇为认真的看着我,指指案板:“那儿,新买的菜刀,我。”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朝着儿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直接把你抓紧去以故意杀人罪,判你个十几年,你出来就成坏人了,极其坏那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敢用你,你能顶着杀人犯这种穷凶极恶的罪名,谁都不敢惹你,直到孤独终老。”

我听了皱眉:“那怎么能行。”

杨叔也皱眉:“那你放什么屁。”

……

还真是如此。

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他把菜盛到盘子上:“你趁现在还年轻,努力拼搏拼搏,还能成为你自己想成为的人。你到我和你周姨这一年龄,就会发现全是空谈,活着就已经很难了。你奇怪为什么我和你周姨对你这么上心,因为我们从你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是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导致了我们现在的生活。”

“挺好的啊。”我不理解:“凭自己的劳动吃饭,多好。”

“好?”杨叔冲我笑:“知道你杨叔堆了多少体检单吗,都藏着掖着,没敢去。这身上毛病大大小小得有几十处,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敢去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怕查出大病,知道不如不知道,听天由命是最好的,第二,去一趟医院,得干三四天,花不起那钱。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是连病都不敢生的。”

我沉默的思考着杨树的话。

他接着说:“你现在出去看,看门口停的轿车,小则几万,动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上千万,一辆车买这一套门面房都绰绰有余。有的人他是躺在钱上,烧钱玩,依然有人源源不断给他递钱。你懂了吗小杭。”

我抬头看着他。

“人生就这一次。得把握住机会,等你知道该把握机会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没有什么只要回头就不晚,放屁,我以前的梦想是当警察,结果呢?有些事晚了就是晚了,就是只剩后悔,而且后悔一辈子那种,后悔一辈子也没用那种。再想什么,就只能下辈子了。”杨叔将油洒满锅:“把那道菜端出去吧,该我们吃饭了。”

我点头,乖巧的照做。

我们吃饭一般都是在饭馆彻底没人。

也就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杨叔会炒一两个菜,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吃。

杨叔和周姨不喜欢对着街上的行人,于是他们被对,我面对。

当我们坐在一起吃饭,周姨和杨叔因为一道菜的酱油到底是不是放多了争辩的时候,我抬眼看到了一个人。

是个女生。

她绑着双马尾,没有眉毛,抹着粉红色眼影,很白,脸很小,嘴里吃着泡泡糖,穿着蓝白校服,背着纯黑色带铆钉的书包,一脸漫不经心的站在门口看着我。

那身校服却很脏。

我有种预感。

“杨叔,周姨,这是不是……淼淼?”我悄声问。

两个正在争执的人瞬间停下,不约而同的抬眼看着我,又整齐划一的回头,然后瞬间站了起来。

“淼淼?”我听到杨叔颤巍巍的声音:“怎么回事这是?你怎么回来了?”

淼淼下巴冲我抬了抬:“这帅哥谁。”

“噢,新招来的,打工的伙计。”周姨解释,连忙挡着我的脸,我知道这是怕淼淼对我感兴趣。

我倒也乐得清闲,大口的吃着饭,懒得理这一家三口。

“你怎么回来了?”周姨问:“这校服怎么回事啊?”

“摔了一跤。”她说:“我回来换件新的,马上走。”

“那怎么不直接回家啊?”杨叔皱眉:“和老师说了吗?老师知道吗?请假了吗?下午都什么课啊?”

一连几个问题让淼淼很不耐烦,她走到店里,大大咧咧的将书包放在椅子上,将口香糖吐进垃圾桶,搬着凳子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烦不烦啊你,正好我也没吃饭,让我吃两口,等会儿把钥匙给我,我忘了拿了。”

周姨连淼淼盛饭倒水:“先吃饭先吃饭,吃完再说。”

杨叔不满意的看了周姨一眼,又看着淼淼:“淼淼,爸爸问你话呢,到底说没和老师说?”

淼淼叨着菜,满脸不耐烦:“能不能让我把饭吃完再说啊,烦死了。”

我不由得想起杨叔刚刚在厨房对我语重心长的教导。

我严重怀疑有些话,是他想说给淼淼听的。

但奇怪的是对我一个外人都开得了口,对自己亲生女儿却不行了。

实在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