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血色鸳鸯佩番外之烈焰狂魔(1 / 2)我有一百种方法拯救虐文女主首页

他坐在了四年前相同的位置,可是坐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好难过,因为他始终觉得,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

他放下了流火短刀,却一直没有摘下黑色斗篷,只是周身却是笼着血气,惊得小二上菜时都有些颤巍巍的。他并没有重回故里的喜悦,也没有复仇成功的快感,只是不悲不喜地机械般吃着饭。

这家泰安酒楼的厨子并没有变,少时他常在此大快朵颐,可是如今再可口的饭菜他都只觉难以下咽。

再坚持三个月,就三个月,血债马上就要收完了,很快就可以去陪阿濡了……

念及此,他又强迫自己吞咽了几口。

人们的悲喜并不相通,他的悲苦孤寂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酒楼的喧嚣。

“你们听说了吗?顾飒又杀人了!”邻桌一个小尖脸道。

“这回又是哪家?!”旁边的高鼻子问道。

“兰陵齐氏,死了七口人,尤其是齐夫人死相极惨,还被剁了左手。”小尖脸有些惋惜叹气。

一旁摇着折扇的白衣公子却是冷静分析道:“你说这烈焰狂魔为何不直接灭门,却只杀七个人?不斩草除根他就不怕玩火自焚吗?”

顾飒冷眼旁听着这一切,却是见怪不怪地接着吃着他的饭,他想起那天齐门主死前趴在地上时也这样问他。

“说七条就七条。”可顾飒冷漠地出口,用玄女剑法第一式——沉鱼落雁利落地毙了他的命,而后留下了两个数字,99/113。

“这泰安城哪个不知道,顾飒自小便狂妄得很,都是烈焰狂魔了,杀人还讲什么逻辑!”小尖脸义愤填膺。

“不对,”那白衣公子若有所思,“顾飒每次杀完人都会在现场留下两个数字,一个数字一直在增长,可另一个数字始终是113,他究竟在算什么?”

顾飒顿住碗筷,不屑一笑又不动声色,似是不想说破那些与他相关的秘密。

隔壁桌的刀疤脸闻此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论,“你们说那血色鸳鸯佩真有传说中那么邪乎吗?顾飒练成了赤焰功法,可为什么他杀的人致命一招都是玄女剑法的沉鱼落雁呢?”

顾飒苦笑着猛饮一口酒,因为玄女剑法三十六式她只教了我这一招,我也只会这一招。

高鼻子却是有些惊恐,“该不会真的像外面传得,玄女岛那些鬼魂附在顾飒身上回来报仇了吧……不然死的为什么都是三年前围攻玄女岛的人。”

小尖脸却是拍拍他的肩膀,“这世上哪里有鬼?”

是啊,鬼哪有人心可怕,顾飒想。

那白衣公子转念却是惋惜道:“顾飒也曾算是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怎么就成了如今的样子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小尖脸却是道:“我听说那血色鸳鸯佩需要阴阳交合才能显现秘笈,要我说那妖女再淫邪放荡,可这种事还得你情我愿才是。”

听到有人污蔑阿濡,顾飒不自觉攥紧了双拳。

高鼻子却是有些怯懦道:“别说了,兰陵离泰安不远,这话要是传到顾飒耳朵里那就遭了。”

小尖脸却是一脸无所畏惧:“怕什么,他还能来泰安杀他爹不成?!”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坐在角落的顾飒云淡风轻地出口,随即缓缓摘下斗篷。

斗篷落下,露出张略带倦意的脸,他已经三天三夜未阖过眼了,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周身的凌冽气势却是逼人的很。

“顾……顾飒……”高鼻子颤巍巍地道,整个大厅的人突然都惊惶地拿出兵器指着他。

顾飒若无其事地坐着又喝了一杯,起身站定,却是猝不及防运起赤焰掌隔空向那小尖脸拍了过去,满堂都感受到了那凛冽成风的掌气。

顾飒杀气逼人地道:“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再敢背后议论凌紫竹的是非,就不是断几根肋骨这么简单了!”

“我不屑杀你们,不过如果你们非要送死,我也可以帮帮你们。”

顾飒在桌上留下些银两,拿起他的流火短刀和黑色斗篷一步步缓慢向门口踱着,大厅中的人都一脸惊恐地紧攥着武器指着他,却都是自觉让出道来,没有一个人敢出手。

顾飒走到了大门口,悠悠道:“很好,正好我赶时间。”

顾飒临走前又回望了那个位置一眼,可是他的阿濡不会再出现在那儿了。

世间万般皆是苦,从来都没有什么永恒,父亲为了大局舍弃了他,朋友为了道义拿剑指着他,连阿濡都抛下他离开了,他曾经珍视的一切终于还是都失去了。

顾飒匆匆戴上黑色斗篷挡住了脸,他不能让他们看到他的黯然软弱,他没资格软弱,也不可以软弱。

没多久,江湖传说中丧心病狂的烈焰狂魔就消失在人群尽头,好像他这次短暂的现身只是场虚妄。

所以顾飒赶时间去干什么呢?

去收债,已经快三年了,他不能让阿濡等太久。

顾飒在泰安现身的第三天,九炽山庄死了十三口人,死相最为惨烈是山庄的管家,十三人死于一样的致命招式,不一样的是那两个数字变成了112和113。

那112怎么才能变成113呢?

再杀一个人。

泰安酒楼里那位摇着折扇的白衣公子,突然顿悟了他要杀谁,可他去九炽山庄时为什么不顺道杀了顾旭呢,他真的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吗?

对于顾飒来说,这个问题的确棘手,最亲的人杀了最爱的人,若是不替自己的妻子报仇,那就是不仁不义,可若是真的杀了自己的父亲,那便是不忠不孝。

其实顾飒并不在乎这些虚名,这三年来,他听过这世间最歹毒的咒骂,受过这世间最肮脏的诽谤,可他从不相信有什么报应,不然为什么好人没有善终,恶人也没有恶报呢?

他只知道有因就要有果,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所谛也!

我不需要原谅,也不需要救赎,我只是替这袖手旁观的苍天行道。

可他所谓的替天行道却是简单粗暴地杀人,收回了112条血债,他几乎得罪了江湖的各个门派。

当年岭南派被灭门,各个门派都是冷眼旁观,甚至盘算着分一杯羹,若非顾旭以血色鸳鸯佩的秘笈为引,他们恐怕也不屑去围攻玄女岛。

如今自家人出了事,倒又拾起那些仁义道德来了,看,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觉不到疼的。

正当整个江湖愤慨时,各个门派却是都收到了顾飒发出的英雄贴,上写他会于十月初二在九炽山庄现身,届时若是有人能杀了顾旭,他便把血色鸳鸯佩拱手相送。

此时正是七月下旬,距离十月初二还有两个多月,烈焰狂魔顾飒却突然销声匿迹了。

离开了泰安,顾飒没有回玄女岛,他去了天山,带着那本天山札记。

沈以沫的遭遇说来倒有些好笑,她杀了楚塬非但没有被复仇,反而因为天山教“有能者居之”的奇怪教义被推举为了新教主。

反正她也无处可去,不如留在天山享受着教主的尊荣,可教中事务还是凌冷霜总管,她只是闲散地居住在雪院,可是她常常会无端地觉得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顾飒来了,可显然顾飒并不想多搭理她,是的,他恨她,如果不是她泄露了玄女岛的位置,玄女岛现在还是一片乐土。

“你来杀我吗?”沈以沫问道。

“不,”顾飒冷冷地道,“他们两个用命换了你,你得好好活着。”

“你在说什么?”沈以沫有些不明所以。

顾飒拿出那本《天山札记》,有些落寞地道:“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沈以沫有些狐疑地望着那札记,却警惕地没有接:“看来烈焰狂魔真的是个疯子。”

顾飒自嘲一笑,“你就当我疯了吧。”

凌紫竹曾说:“顾九九,有时候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

“为什么会累呢?”

“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就告诉我嘛。”

他以为她早晚会告诉她,可她一直没有说。

直到他整理她的遗物,发现了这本札记,他突然想起了她讲的蔷薇公主的故事,想起太虚幻境里的那个人说的话,他隐约猜到了她的秘密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保护她,可原来是她一直在保护我。

“这本札记或许是写给你的,”顾飒把札记放在桌上,“有空看看吧,他大概真的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