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宫胤在她肩上靠了多久,他最后那句“我还想看着她成亲生子”像是呓语般的慢慢隐匿了下去。
她低头,可以看到男人瘦削又看似无力的脊背。她此刻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哪怕是觉得肩膀无力支撑也得强忍着,无论如何。
那句“想要看着她嫁人生子”就像魔咒一般的,在自己心里响了一遍又一遍,这便是旁人所说的暧昧关系?
她只觉得难言的心疼。
若是真是意外身亡也便罢了,但若是真的如沐蝶所说,为了表明态度解决了如此重要一个人,对他而言未免过于残忍了些。
冯青默试探性的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边以示安抚。
又忽地想起来,自己名义上也算得上是宫婉的养母,如今她骤然逝世,怎么说自己都应该表示什么。
“夫君,带我去见婉儿最后一眼吧。”她柔声在宫胤耳边说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惊动他。
如梦方醒般的,宫胤稍稍松动了抱着冯青默的手,给了她些许喘气的余地“我已经吩咐了路鸣为婉儿安置遗体了,如此一直瞧着她了无生气的模样于我而言过于残忍了些。”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像是想要竭力抓住什么似的,最终还是无力的滑下。
冯青默沉默片刻,声音是极致的低柔:“让我来操办婉儿的丧事吧。”
虽说作为王府的女主人操办王府的大事全在情理之中,但怎么说还是新婚的第二日,如此沾染丧事难免惹了晦气。
“如此未免过于委屈你了……”宫胤迟疑片刻终归还是说了出口“不如这样,我把此事交于路鸣操办,你若是闲来无事也可协助他,一来不怕染了晦气二来也可熟悉府中之事,可好?”
冯青默仔细想了想,毕竟是新婚之人也理应忌讳些,便也没有再执意操办,只是在出门前去首饰盒中找了一只白色的珠花戴上以示哀悼,同宫胤用了午膳之后便肚子去寻了路鸣。
午后的望春楼。
如往常一般,此时望春楼中只有几个伙计在打扫着卫生,并无光顾的客人。
柳暮烟坐在二楼围栏边撑着下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望着楼下大堂发呆。
见了那个步履稳健身着玄色袍子的男人熟练的跨进大门走上二楼,柳暮烟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不经意间瞥到他发上那表示丧事的绢花笑意却更深了几分。
不过片刻时间,柳暮烟觉察到桌子对面有人落座,倒也不转头,只是依旧漫不经心的望着楼下说到:“王爷新婚燕尔便来我这望春楼,就不怕你家里那位闹腾?”还带着轻轻的笑声。
原本只是玩笑的话,虽说暮烟对于宫胤一直是打心眼里的仰慕,却也不愿见他如此的一副冷面少言的模样,总是要说两句话来激怒他才肯罢休。
若是往日宫胤就算是冷言讥讽她几句话也便罢了,此时却一言不发了许久。
这才是柳暮烟最害怕的。
她鬼鬼祟祟的转动着眼珠子偷偷瞧了宫胤一眼,他就那般望着她,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盯着她,像是要用目光把她烙出一个窟窿。